来 源:迁西县文史资料第6辑《域内长城》(孙法仲主编,百花文艺出版社2011.7出版)
作 者:任振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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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军占领东北后心犹未甘,从1933年1月1日起又连续进犯山海关、热河,并在7日之内占领了6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3月初,又以服部、铃木两个旅团夹杂伪蒙混合军约二三万人向喜峰口进犯。3月9日,国民革命军第29军第37师师长冯治安奉命令本师“以喜峰口为重心,坚固占领由城子岭至潘家口之线,相机出击”,冯师赵登禹旅长受命后随即派王长海团接替喜峰口及宽城之万(福麟)军防地。自3月9日起至4月13日奉命撤出阵地止,我国民革命军第29军在喜峰口长城英勇抗击日寇36天。本帖根据台湾版《宋故上将哲元将军遗集》、李惠兰编《喜峰口罗文峪抗战史料集》和李惠兰、明道广、潘荣主编《七七事变前后》等史料书籍,结合当地有关人士见闻,对其中9天〔1933年3月9日、10日、11日、12日、13日、14日、15日、17日、19日〕的战况试作简要回顾。
3月9日战况
正午时分,王长海团先头部队及营长以上各级军官到达孩儿岭北喜峰口南关外,当即通知第四军团康团长〔万军守喜峰口阵地者〕,拟偕往前方查看地形。此时,忽于平泉大道上发现敌之装甲车及敌骑500余名正向我猛进,同时敌之骑兵、炮兵已向我喜峰口放列,旋即向我射击。万部守兵纷纷后退,王团后续部队几被阻滞,勉强在喜峰口镇城西关外校场集合。王长海团长仍亲向前方查看地形,并随即下令接收万军防地。其部署如下:小喜峰口〔喜峰口关外西侧〕由第三营派步兵一连布防,喜峰口西边〔松亭山〕长城及喜峰土围〔镇城〕由第二营派步兵两连布防,喜峰口东边〔喜峰山〕长城由第一营派步兵两连布防,铁门关由第二营派步兵两连布防,喜峰口至铁门关城墙颓落两处由第二营派步兵一连布防。其余为预备队,由王长海团长率领加入前线构筑工事。
喜峰山(摄于2003年)
午后子时,赵旅长以喜峰口战事紧急,特派曾团张子钧营开赴铁门关,接替王团第二营之两连防务。
喜峰口东北最高山为喜峰山,在第四军团撤退、我军未及接防之际已被日军占领。迨我军接防,敌骑500余名又随后撤之康团跟进,向喜峰口正面冲进。同时,敌之炮兵开始向我喜峰口阵地及后方各地猛轰,占领东北高地喜峰山山顶之敌亦向我猛烈瞰射。我九连守备的喜峰山南侧河道桥城,坍塌缺口只有30公尺宽,原来以麻包、大树堵塞,因敌不断炮击多被破坏,扼守士兵亦多被炸伤或震昏。随着敌炮火向缺口两翼延伸,敌步兵密集冲上缺口。我九连连长刘世昌率部向敌反冲,杀声震野,血肉横飞,终因援敌继至,颓势难挽。此时,王长海团长见喜峰山高地已被敌占有,正危害着我全线阵地,遂令第三营速派步兵一连增援,由团营长亲自率领向喜峰山长城猛攻。肉搏冲锋数小时,终将这段长城夺回。
当晚,我军还对占领荒城的日军展开了一次突袭,但未成功。当年参加喜峰口抗战的王长海团副营长过家芳〔中共地下党员〕在《喜峰口作战记》中写道:“〔九日〕当晚,敌占据高地城墙后,居高临下,我军活动均被瞰视,不时放冷枪封锁我交通。团长王长海在口部东侧的一个庙里决心与喜峰口共存亡,又指挥第二营冒死攀登峻崖,誓夺高地。因只有一条小路可攀,又受敌俯射,士兵虽同仇敌忾,前赴后继,〔但〕伤亡惨重,〔遂〕奉命停止攻击,变换阵地。”
后因敌军增兵反攻,又以炮火集中猛射,我军不得已始行撤退,致该段长城复被敌占。
时已昏夜,乃渐入休战状态。
当日战斗,我石振钢营长臂部受伤,刘世昌连长腰、腿受重伤,赵克修排长右臂被砍断,排长侯凤鸣、司务长薛跃坤手刃数敌后壮烈殉国,士兵伤亡400余名。
中华民国二十二年〔1933〕三月十五日天津《益世报》报道《五百健儿壮烈牺牲》:“月之九日,万福麟部由宽城向喜峰口退却,敌军在后紧紧近随,乘我新军未及接防之际,遂将喜峰山占据,复恃胜轻敌。敌军十三、十四两旅团全数登山,所有军械大炮亦均搬入山中。时我军宋哲元部尚在遵化,闻变立于九日晨传令向喜峰口跑进。路程计一百五十里。至下午四时已抵长城附近。各士兵遥见日军在城〔荒城〕上把守,无不激愤填胸。立由前锋部队冯治安师选一营精锐士兵,于傍晚时光,各持大刀,赤臂冲进,爬登城上,立即轮刀砍杀。守城日军因猝不及备,多不待还击即遭砍毙。移时,守城之日军一千人已全数毙命,而我英勇杀敌之五百士兵亦同时牺牲,生还者仅二十余人。此一幕壮烈悲剧,实为我民族争得伟大光荣,弥足为国人景仰也。”
3月10日战况
9日夜子时,赵登禹旅长接到绕袭命令后,即命仝瑾莹团第一营营长王昆山率领所部,于10日凌晨1时,由喜峰口东园樵夫宋贵生引路,进东后沟,经石夹子,出头道边长城缺口,向白台子进攻;又令仝团团附孙儒鑫率领第二营全部,于凌晨1时30分,由喜峰口城里人石维周带路,翻越桃山和黄石崖之间的摩天岭,出走马哨,经兰旗地,向蔡家峪进攻。
王昆山营于凌晨2时30分先占领了白台子,将敌归路截断,并焚烧敌接济车十余辆。当时,千余名日军一面仓皇后退,一面与我抵抗。王营乘胜进击,与敌激战数小时,肉搏冲锋十余次,砍杀敌军数百名。同时,我孙团附所领第二营亦占领了蔡家峪,并向喜峰口以北高地之敌开始猛攻,将敌后方黑山嘴、南北杖子等处宿营之敌悉用大刀砍杀殆尽,直迫敌阵背后联络线。当时,两路炮火弥天,杀声四起,混战直至拂晓。因受步炮战车联合之日军死力冲击,始各由原路撤回长城以南休息。
此役,毙敌500名以上,夺获机关枪10余挺。我亦阵亡连长赵炳榜、排长宋发俊、宋长永、孙鸿宾等6员,受伤连长韩永顺、排长潘虎威、刘先科、仝金锡等13员,伤亡士兵百余名。
日军头目以遭此夜袭为奇耻大辱,不等天亮〔10日早6时〕,遂以炽烈炮火掩护步兵3,000余名向我喜峰口王长海团东侧老婆山阵地猛攻。我官兵拼死应战。敌炮火一时间激烈异常,其步兵攻至我阵地前方,进退不下五六次。同时,敌又集中炮火掩护其大部兵力向我王团西侧松亭山高地及小喜峰口阵地猛攻。我东西两阵地均受敌之猛烈炮火压迫,伤亡极重。中午刚过,敌一部又在炮火掩护下窜至喜峰口镇北端,抄我背后。我部再次与敌展开肉搏。
老婆山(摄于1993年)
老婆山位于喜峰口长城内侧,是喜峰口城东北最高点。相传,古代戍卒远征,千里迢迢赶来送别的眷属们均于此处遥望亲人列队出关,失声痛哭,因之而有“老婆山”之称。此山因控孩儿岭要路,形势尤为紧急。当时,赵旅长的指挥所在牌楼山山顶,与对面的老婆山只有一条山谷之隔。指挥所是一个直径约2米、深约1.8米的圆坑,四周用石块垒起,顶上盖有圆木,上覆掩蔽之物,一侧有瞭望孔。从这里看,左前方数里之内的喜峰口关隘尽收眼底:河谷南侧,松亭山、桃山余脉延向孩儿岭;河谷北侧,喜峰山、松亭山、荒城即昨日〔3月9日〕的战场。当天,赵旅长亲率王宝良特务营增援前线,向老婆山正面之敌反攻,互为肉搏,将敌砍死700余名,敌人锐气为之一挫,纷纷溃退。斯役,我营长王宝良、连长王廷立、排长郭银铸、穆宗贤、张心忠、张汉祥等8员阵亡,旅长赵登禹、副官郁振海、连长田明祥、李金声、排长任鸿章、张永明、韩全福、祈世法等15员受伤,士兵伤亡400余名。王宝良营长是在老婆山南坡的一棵古柳旁中弹殉国的,当时他正率特务营冒弹雨仰攻。赵旅长的左腿是在扁洞〔亦称狼洞〕松林旁中弹受伤的,当时那里有29军前线临时野战医院。
竖于营长王宝良中弹处的纪念碑(1999年摄)
当日,军团给北平张〔学良〕委员长电:“查宽城万军阵地在齐日失守,敌即跟踪压迫至喜峰口,适值职军冯师接防。自昨以来,该师仍在激战中。”然后,又致电第37师冯师长〔要旨〕:“本军团兹为作战便利、指挥容易起见,所有最前线作战之部队暂统归该师赵旅长登禹指挥。王旅长治邦、佟旅长泽光两部共同协助之。”下午6时,第37师、第38师两师长会衔,给赵、王、佟三旅长命令〔要旨〕:“奉军团电令……着派赵旅长登禹为喜峰口方面作战军前敌总指挥,王旅长治邦为副指挥,佟旅长泽光协助之。仰各饬属遵照。”随后,赵登禹将前敌指挥部移至兰增和〔曾景轩,人称“曾大老爷”〕、兰清任〔兰玉田〕父子宅院。这所宅院在兰家大院东侧、南关火神庙高台西侧。
3月11日战况
经过昨日激战,日军步兵仍占据喜峰口东北长城及其以北高地〔头道边〕,炮兵仍占据白台子西南高地。鉴于两日激战态势,是日,宋总指挥下达手谕,传之所属,务期死战,并令参谋处拟定奖赏办法电传各师:生擒日本人一名赏洋一百,砍死日本人一名赏洋五十。
喜峰口关西侧高地松亭山南坡(摄于2005年)
早7时,日军开始向我全线阵地炮击。10时后,又集中炮火向我刘景山团第三营西侧松亭山高地猛烈轰击。山顶空心边楼炸塌后,又集合约一团之兵力,在炮火掩护下向我刘团猛攻。我官兵奋死激战数小时,毙敌百余名。但因敌机枪火力旺盛,我军伤亡过重,迫不得已于下午3时30分后撤,松亭山随即被敌占领。
喜峰口关西侧高地松亭山,为一巨大金字削面裸岩山体。东侧岩腰当关处有一天然石洞〔柞子洞〕,与喜峰口关东侧喜峰山悬崖〔二道龙头〕上的徐太傅城〔亦称柞子城、荒城〕东西呼应,形成关内第二道隘口。其北与喜峰口关东侧的长城相连,其南〔松亭岭〕可直通西岭后的桃山、摩天岭,更有暗路北出小喜峰。如为敌长期占有,对我全线阵地极为不利。
下午4时,赵、王两旅长复令刘团誓死夺回高地。刘团长奉命后组织大刀敢死队,从松亭山南坡奋勇冲击。1小时后攀登至顶,敌仍以机枪猛烈扫射。我军勇猛进扑,与敌肉搏混战2小时,毙敌二三百名。敌势不支,狼狈退去。至午后6时,终将松亭山高地夺回。
松亭山南坡掩埋阵亡将士的两座石冢
此役,毙敌500余名,我连长李奉先、排长李万珍等5员阵亡,连长王鹏山、排长李锡广等12员受伤,士兵伤亡300余人。战斗结束后,喜峰口当地民众在松柞相间的松亭山南坡掩埋了阵亡将士的遗体,并用山石垒起了两座石冢。临战托孤的班长侯万山同200多名弟兄长眠于喜峰口松亭山下。
3月11日晚至12日战况
松亭山保卫战结束后,喜峰口附近民众捐出食品、药品,推举喜峰口镇镇长陈子信、巡官苏润卿、开明士绅任辅亭等各界“三老”组成慰劳团,到前线指挥部慰问抗日将士。前敌总指挥赵登禹敬留“三老”请教战计。大家感到,如此拼杀下去,敌人器械精良,又占据有利地形,对我甚为不利。因此,我军应利用夜战、近战或绕其背后,出其不意予以袭击,并愿提供带路向导。赵旅长非常重视,随以电话向冯师长请示。冯师长又请示宋总指挥。宋总指挥接报后当即指示〔要旨〕:“查喜峰口东北长城高地为敌占据已久,本日刘团西侧高地又被敌占去。今虽夺回,然东北长城高地喜峰山实为心腹之患。若不设法歼灭该处之敌,则我全线将受其害。今应乘敌疲惫之余,以喜峰口西侧高地为重点,坚守全线,着赵旅长等抽选劲旅,分由两侧绕攻敌之背后。迨绕击成功,即令我坚守阵地之众全力出击,必奏肤功。望该师转饬赵、王、佟三旅长,善为妥议施行。实所至慰。”奉总指挥电令,冯师当即派刘自珍副师长驰赴前方,与赵、王、佟三旅长计议绕攻事宜。
左翼〔西路〕,赵旅长于当夜11时,将绕攻部队在潘家口滦河东岸集结,分途绕袭敌后:王团附手枪三连及王昆山营,沿滦河东岸至兰旗地东折,袭击蔡家峪、白台子之敌炮兵阵地。奏功后与董升堂团联络,进攻喜峰口东北高地。此为第一绕攻队,由于连贵作向导。董团由潘家口滦河东岸集结后,沿长城根袭击北山、南北杖子等地以北之敌。奏功后与王团联络,冲击喜峰口外东北之敌,占据紧要山头。此为第二绕攻队,由任庆丰作向导。赵旅长率特务营在董团后跟进。各队受命后,王团附所部按时〔12日凌晨4时〕抵蔡家峪,先行占领了蔡家峪、白台子附近各山头及炮兵阵地,并将掩护炮兵之日军部队当即歼灭。拂晓,淀峪以北附近之敌以机关枪猛烈射击,我军一面奋力抗击,一面破坏、烧毁其野炮、铁甲车和接济车。当时火光冲天,烟雾四起。此时,董团也先后将北山、堡子、南北杖子、三家子各地区占领。
此役,第一绕攻队毁敌野炮18门及铁甲车全部,炮镜、炮栓均被卸回,获敌详细作战地图及满洲国地域图数份,摄影机1架,机枪20余挺,砍死敌官兵五六百名。217团三营副营长过家芳手刃敌炮兵大佐,缴获其自卫手枪、望远镜及图囊。图囊中有日军长城作战地图,标注着日军近期作战计划、行进路线、进攻日期、部队番号等。此图对后来的罗文峪大捷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我营长苏东元、代理营长王凤芝、团附胡重鲁、排长李怀福等10余员殉国,营长王子亮、团副冯庆远、孙儒鑫、连长陈作信、排长朱国忠等30余员受伤,士兵伤亡600余人。第二绕攻队毙敌步骑兵300余名,我军亦伤亡连、排长数员,士兵百余名。其中有一位士兵,面对隆隆而来的装甲车,将大束手榴弹捆在身上,仰卧于地,待铁甲车开到后引爆,与敌同归于尽。可惜这位英雄并没有留下姓名。
右翼〔东路〕,佟旅长于当夜11时,以李九思团为基干,附仝瑾莹团一部,抵铁门关集合后,以关仁景为向导,从铁门关,经炮岭庄、闯王台,向西进攻白台子附近之敌;以仝团之一部,以郎国兴为向导,出铁门关挺进白台子以北,将通往宽城子凹道堵塞,以断敌退路。李九思团勇猛西进,但因地势关系迟至数时,迄不能与西路王、董两团联络,不得不仰攻于敌之瞰制枪火之下。激战历4小时,虽毙敌不下三四百,我军亦伤亡200余名。此时,仝团之一部已将通往宽城子凹道阻绝完竣。
12日凌晨,我军喜峰口正面王治邦旅长亦督率刘团长及戴团长之一营向敌出击,敌以猛烈之炮火及机枪向我迎击,一时炮声连天,弹雨如注,以致我军攀攻屡挫,未能与绕攻部队对敌形成夹击之势。此时赵旅长虽欲直冲,势不可能。至上午8时,天已大明,我军派攻喜峰口东北高地背后之步骑兵两连,也因两翼山头之敌向我猛击,伤亡殆尽。至午后3时,左右两翼遂先后撤回后方休整。随后,双方进入休战状态。
本次夜袭,喜峰口三老为29军提供的4位向导:于连贵,喜峰口南关人,汉族,贫民,当时其长子是唐山开滦矿工人,解放后其次子于永胜、幼子于永和亦先后去开滦做工;关仁景,喜峰口城里人,满族,出身行伍;郎国兴,喜峰口城里人,满族,出身行伍,解放后入党,任喜峰口城里村教育委员;任庆丰,喜峰口城里人,汉族,三老之一的任辅亭家侄,身高6尺,当时在喜峰口南关大街开肉铺,解放后被推举为喜峰口城里村第一任村长。
本次夜袭,敌方伤亡在3,000名以上,绝大部分为大刀砍死,当时断肢碎尸交叠横布、血肉狼藉。受此重创后,日军惶恐万状,除留少数部队死守待援外,余均纷溃。我军生还者也个个遍身血污,大刀残缺如锯,刀柄和绸布皆被血浆染透。冯师长特意赶到喜峰口迎接凯旋的弟兄们,一见面就紧紧抱在一起,激动得泪如泉涌、嚎啕大哭。
女界慰劳抗日将士(摄于1933年。剪自1999.7.14第128期《海峡导报》)
当日,军团电令各师:“查此次我军自喜峰口一带与敌激战以来,捷讯初传,震动全国。各方民众以至欣至佩之精神,组织各界慰劳团体,即日出发前方,携带大批慰劳物品,如被服、鞋袜、食品、药剂、钢盔、大刀等类前来阵地慰劳我军。所有我军受伤官兵送往后方,平津各大医院均以争先恐后之情态收容治疗。即各大学之女生亦均踊跃参加,担任看护,慰藉扶持,其情备至。再,我殉难之官兵不惟中央已定有相当抚恤办法,即地方民众亦有充分抚恤之准备。我军此次受全国民众之称扬援助,为国军抗日以来所未有者也。望我前方将士务本汉贼不两立之牺牲精神,沉着杀敌,坚持到底。殉国救亡,此正其时。幸勿辜负全国亲爱同胞之赞美与期望之热诚,是为至盼。仰各饬前方官兵知照为要!”但也有部分国民政府高级官员对29军以大刀片、手榴弹战胜枪炮、坦克俱备的日军表示怀疑。为此,宋哲元将军立即召开中外记者会,邀请他们到喜峰口战场参观。到场的有国民政府代表余飞鹏、华盛顿邮报记者杰克逊、燕京大学校长司徒雷登、美使馆武官鲍罗廷、上海《申报》记者史量才等。会后,宋哲元将军赠送每人一把砍杀过日军十人以上并带有血迹的大刀。
3月13日战况
自经11日夜至12日3时的绕袭夜战,日军占领喜峰口东北长城及其以北高地之守兵急亟待援,我王治邦旅仍据守老婆山经喜峰口城至其西北高地喜峰山一线。
上午9时,敌飞机十余架在我阵地上空及阵地后方疯狂轰炸。下午1时起,敌千余名再次以炮火掩护,向我喜峰口以东老婆山一线高地猛攻。我220团第三营是敌攻击重点,战况剧烈。王治邦旅长亲率手枪队增援前线,激战愈烈。此时,三营李廷芳率敢死队数十名,择攻击最烈处往来抵抗,卒将敌军击退。是役,毙敌300余名,我连长侯德兴等4员殉国,连长张福林、排长刘长德等11员受伤,士兵伤亡百余名。
午后4时许,敌军2,000余人又向我军右翼铁门关进攻,来势异常凶猛。守军226团李九思率部奋勇拒守,白刃相接十余次,战况时紧时危,阵地失而复得数次。佟泽光旅长急令222曾国佐团第三营马光达营长增援,向敌侧击冲锋约四五次,终将敌军击退。时近黄昏,未便追击。是役,毙敌500名,夺机枪多挺,我连长刘庆安、排长高玉龙等6员阵亡,连长孔宪贵、排长万书荣等15员受伤,士兵伤亡200余人。
黄昏后,双方休战。
事后获悉,午后进攻之敌乃新援满蒙联合部队,约四五千人。并得知,12日晚有敌装甲车三四十辆,马车百余辆,满载日、朝伤员向宽城退去。
3月14日战况
连日来,我一线守军伤亡颇重,忍饥受寒,十分疲惫。军团拟调整部署,以充实一线守备力量。拂晓,我军乘敌连日受创、前线官兵俱各气馁之机施行出击。攻击重点仍是喜峰口东北长城最高点。晨曦之中,我军仍以大刀挥砍。至下午3时,卒将长城半部夺回。敌退守一隅,与我顽抗,忽进忽退达十余次。下午4时许,卒因制空权为敌所有,飞机轰炸不断〔午后尤甚〕,工事均被摧毁。阵地均为砖石,修复困难。时敌大批援军已到,开始向我全面反攻,我军已处不利地位,遂于下午6时主动撤回原防。是役,毙敌数百名,获机枪数挺,我军排长常保存等4员阵亡,连长熊超伦等10员受重伤,士兵伤亡200余名。喜峰口正面之敌,经连日激战,损失很大,寸土未获,形甚恐慌,戒备颇严,有死守待援、再决雌雄之态。
3月15日战况
我军利用战斗间隙,积极巩固一线、二线阵地工事。前方除有零星小部队发生冲突外,无大的战斗。我军令一线各部,每晚派出若干夜袭小队,对当面之敌实施袭扰。事后得知,喜峰口正面之敌对我军大刀夜袭十分惧怕,又以激战数日,寸步难展,已于3月14日大部移往都山休整。
3月17日战况
宋总指挥奉蒋委员长电令,为巩固喜峰口方面阵地,并图发展,常保决胜起见,电令冯、张两师缩短战线〔要旨〕:本军以缩短战线,占据要点,集结兵力,相机杀敌为目的,拟占领由段家岭经孩儿岭、桃山、潘家口、东城峪、西城峪至龙井关一线之新阵地。望即转饬前方,相机办理为要。
3月19日战况
正午,敌野山炮20余门,飞机30余架,乘我军驰援罗文峪之虚,突向孩儿岭、老婆山、桃山等阵地实施摧毁性炮击和轰炸。我官兵跃至阵地前沿隐蔽监视,故伤亡甚微,但阵地遭到彻底破坏。下午2时许,在飞机大炮掩护下,5,000余名日军分为多路向我阵地猛攻。我军沉着隐蔽,待敌进至50公尺以内,先以近弹射击,命中十分准确;继以手榴弹突袭,敌死伤狼藉;复乘手榴弹爆炸之余威一跃而出,与敌短兵相接,待敌瞬间清醒,已成混战之局。此时,杀声震天,敌指挥系统紊乱,飞机大炮已无能为力,敌尸体遍山,纷纷溃退。有顷,少许敌军又多次反攻,但气焰已失。战至黄昏,我军杀退敌军多次进攻后又退回原阵地。是役,毙敌六七百名,我军副营长张海东、连长杨博济等10余员殉国,营长张文海、连长程振兴等30余员负伤,士兵伤亡约600余名。
孩儿岭,29军主阵地之一。今只有曾为牌楼山前线指挥所的主峰尚露出水面(摄于2000年)
自本日后,我军抓紧时间,加强了滦河两岸工事。
以上各日战况参考文献:台湾版《宋故上将哲元将军遗集》,李惠兰编《喜峰口、罗文峪抗战史料集》,李惠兰、明道广、潘荣主编《七七事变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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