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煤矿的日子
矿工的生活,有不为人知的辛苦与危险,工作枯燥单调,不太规律的生活秩序,颓废的忧伤,也预示着茫然的未来,那些隐藏在心底的情感,时常会散发出腐烂的味道。多少年过去了,那些曾和我一起在黑暗中生死与共的工友们,被时代的手轻轻抓起,像沙粒一样散落在不同的角落。在他们看来,人生就是一个腐烂的过程,就像一块生锈了的废铁,时间久了,再去抚摸它时,会掉下锈迹罢了。他们的情感、忧伤、才华就像井下漆黑的煤炭,只有在燃烧时,才会散发出炽热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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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过境迁,也许是自已年龄大了,常常一个人在夜深人静时,想像着有那么一天,有没有人来找着我,听我叙说一段沉积多年的忧伤及昙花一现的欢畅时光。
铜川矿务局行政处、通讯科、焦坪矿露天汽车队、焦坪永红风井队、王家河矿风井队都是我曾经工作和生活过的地方,虽然时间都不长,但却是我最为感触和难忘的地方!
七八年冬,我带着好奇、朦胧喜悦的心情来到矿上,学习了六天时间,就被安排到生产班组下井,第一次来到掘进巷的掌子面,又黑又冷又怕,这与我想像的工作环境相差太大了,难怪学习时老工人叫我回家带些旧衣服旧鞋来,说新发的工作服可在下班或回家时穿。
头几天下井,班长只派一个年龄稍大的老工人带着,也就是我的师傅,他很负责任,在井下不停的叮咛我不要乱跑,老巷子不通风很危险的;上夜班瞌睡了,就到安全的地方不要关灯,打个盹;不能睡时间太长,井下太潮湿了等等。为此,艰难的熬过一个月时间,才慢慢习惯了。等到第一个月发工资那天,我领到壹佰多元工资的时候,就把所有的不安与辛苦忘的一干二净,再加之食堂里的美食,不由得喜上眉梢,也没了来时的恐惧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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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矿山,工种的类别永远是脑门上的标签。把下井叫下地狱,把在选煤楼叫在人间,把进机关大楼叫在天堂。直到现在,脑海里那段矿工生活仍是这样。
就是这种四个石头夹一块肉的工作,让我经历了一次次生死相依的危险历程,而且每次都能逢凶化吉,持续一年之久才从黑暗的地狱里走了出来,至今想起那些险情,都倒吸一口凉气,才能缓过来……
然而让我欣慰的是在矿务局机关和露天矿的那段日子。在露天矿时,因经常给大矿广播站投稿,为此被露天矿党总支书记任命我为露天矿团总支代理书记近三个多月,并接识了《唱支山歌给党听》的词作者姚晓舟(蕉萍)老师,他给我讲了自己在星期天休班时,一个人到风凰山转,看到山上野花烂漫,又想起江西老家童年的事情有感而发写出这首歌,后被雷锋同志抄入个人日记而改编的整个过程,并勉励我在业余时间多看书学习和写作。还有就是在矿务局机关缩舍有幸结识了大作家路遥先生,他在红星剧院讲课,关于文学志向,写作生活源泉,写作方法等方面知识。由于宿舍挨宿舍,他又生活无规律,我经常帮他打饭、买烟、整理房间等。他给我了许多文学书籍及他写的《人生》初稿,对我启发很大,可由于自已当时太年轻,没有把握好学习机会,他又很忙,经常下矿采风。不久,我也被返岗到了王家河矿,就再也没联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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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十年来,尽管我在自已的人生道路上跌跌撞撞,沿途中还时不时的与媒矿人打着交道,经常有矿友们叫我谝闲传,喜形于色地述说着煤矿几十年来的巨大变化,在他们心目中洋溢着幸福美好的憧憬。煤矿不但支援了国家建设,而且更好的改变许多年轻人的命运,用他坚实的脊梁支撑起煤矿现代化的发展与更新。所以,从这一点上,我们应该感谢煤矿。有时候,我甚至想像自己离开家乡,走向煤矿,经历了那么多的坎坷挫折的我,如果一直在矿上工作,到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杨西林写于2019年12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