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大多数古代诗人来说,写诗虽然只是副业,无法靠它养家糊口,但他们对写诗的执着却达到了令人瞪目的地步。为写诗口舌生疮、手指成胝的诗魔白居易,“两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的诗奴贾岛,一生写了9000多首诗的陆游,每一个都是妥妥的诗痴。
他们去朋友家吃饭时要写,如孟浩然的“故人具鸡黍,邀我至田家”;睡不着觉要写,如苏轼的“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喝醉了要写,如辛弃疾的“只疑松动要来扶,以手推松曰去”。写就写吧,还都写成了千古绝唱。
而本期要和大家说的这位大诗人,连上茅房都要写一首,他就是北宋大诗人梅尧臣。说起来梅尧臣也算是文坛泰斗了,与欧阳修并称为“欧梅”,被誉为宋诗的“开山祖师”。一日,梅尧臣晨起上茅房,看见只乌鸦,便悟出了首名为《八月九日晨兴如厕有鸦啄蛆》的古体诗。全诗通篇下里巴人,看似土得掉渣,却写出了世人常犯的错,句句发人深省。让我们一起来读一读:
《八月九日晨兴如厕有鸦啄蛆》
宋.梅尧臣
飞乌先日出,谁知彼雌雄。
岂无腐鼠食,来啄秽厕虫。
饱腹上高树,跋觜噪西风。
吉凶非予闻,臭恶在尔躬。
物灵必自絜,可以推始终。
梅老先生之所以会有这么深的感触,是因为他在上茅房时,看见一只乌鸦,这让他有些想不通。诗前两句点明时间是在早上,乌鸦在太阳升起前就起来了,大家也分不清它的雌雄。三、四两句,诗人提出了疑问,乌鸦怎会出现在这儿,难道是因为没有逮不到老鼠了,所以才到这秽污之地来找食物。诗人正在思考时,饱腹的乌鸦飞上了高树,在西北风中呱噪地啼叫着。
至此前6句都是在叙事,诗人将自己眼前所见和丝丝疑问,用白描写的写法记录了下来。在崇尚阳春白雪的古诗中,确实很少会用如此下里巴人的诗句,写这种难登大雅之堂的事。但读完后4句,大家就会明白诗人的高明之处。
在后4句中,诗人表达了自己的观点:世人常用乌鸦的啼叫来判断吉与凶,认为它们能通达天意,但是事实上大家对它的了解并不深。不知道它的雌雄,也不知道它竟会“来啄秽厕虫”,只看到它平日里站在高树上洋洋得意的样子。很显然这4句是一语双关的,这只乌鸦在诗人眼中其实就某些德高望重的权贵,而那些信乌鸦的人,就是世间分不清美丑、善恶的愚人。
最后两句诗人一语道破了心中所想,只有洁身自好动物,人们才能根据它们的行为对世事做出判断。而那些权贵泰斗们也是一样,若是在背地里做些非君子所为之事,也是不值得相信的。
读完这首诗,不得不说诗人看世界的角度果然是不一样的。一件很普通的小事,被梅尧臣这么一写,竟能发人深省,哪怕在900多年后来读,都是有道理的。这首诗大家喜欢吗?欢迎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