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欧洲中世纪后期,英法之间爆发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时间从1337年一直到1453年。当然战争不是一直在打,而是断断续续地打。这场战争可以说是英王争夺法国王位的战争,最终英国失去了在法兰西的所有领地。战争对社会经济造成了巨大的破坏,但是也极大推动了两国的统一历程,加速了民族国家的形成。
一,推动了英法民族国家的形成中世纪的欧洲,是一个封建的欧洲。当时的国家基本都推行了分封制,王权衰微,诸侯割据。其中法国是欧洲中世纪封建制度的典型代表。987年建立的卡佩王朝的王室领地只有塞纳河和罗亚尔河中游的“法兰西岛”,面积仅为2000平方公里。在法国有诺曼、阿奎丹、勃艮第、布列塔尼亚、安茹几大公国和香槟、佛兰德尔、图卢兹等伯国等。
其中的诺曼公国是最特别的公国。在10世纪初,北欧的诺曼人不断入侵法国,占据了法国西北部。911年,法王被迫将这些地区封给了诺曼人,由此建立了诺曼公国。虽然后来诺曼人接受了法语和法国文化,但是在渊源上,他们和法国本土贵族之间有着较大的隔阂。1066年,诺曼公国攻占了英格兰,建立了诺曼王朝。这时候的诺曼公爵就有两重身份了,一是英国的国王,二是法国的公爵。诺曼公爵和安茹公爵有联姻关系,安茹公爵后来不仅继承了诺曼底的公爵,还当上了英国国王,建立了安茹王朝,又称为金雀花王朝。
如此,法国的贵族实际上就分为大势力,一是法国的本土贵族,二是去英国发展的诺曼底和安茹贵族。在安茹王朝强盛时期,法国的诺曼底、安茹、布列塔尼、普瓦杜、阿奎丹等都是英国的领地,占据了法国总面积的一半之多。此时的法国不像是法国,因为它失去了半壁江山;英国不是英国,因为它是法国人的占据的岛屿。
1328年,卡佩王朝结束,其支裔瓦卢瓦家族的腓力继位,史称“腓力六世”,建立了瓦卢瓦王朝(1328~1589年)。但英王爱德华三世作为腓力四世的外孙也要求继承王位,于是在1337年率军进攻法国,拉开了战争的序幕。这也就是说,战争是因为争夺法国王位的继承权而爆发的。这场战争一共打了三次,前后100多年。对于两国经济来说,这场战争无疑是一次巨大的破坏。欧洲历史学家指出:“百年战争是一场持续百年的屠杀游戏。当两国的皇族及贵族为了自己所夺得的利益而庆祝的时候,那些痛失家园及亲人的无辜平民却只能在无声地痛哭。战争打了一百年,人民也哭了一百年。”
战争初期是王位争夺战争,之后就演变为了法国的反侵略战争。法国人民认为英国人渡海而来就是入侵,并且英勇地加了战争的行列,最终击败了英国人。英国失去了在法国所有的领地,法国王室完成了统一。法国人民支持法国王室,使得王室力量崛起;战争中,安茹、诺曼底和阿奎丹等公国的土地被并入王室,法国王权开始壮大。而贵族却在战争中遭到严重的削弱,他们已经无法和王室斗争。战争后,法王陆续兼并了其他割据势力,最终建立了统一的民族国家。
走向统一的法国
而英国失去了所有的土地,让诺曼家族和安茹家族开始重新定位自己的身份,他们不再将自己定位为法国贵族,而是英国贵族。开始试着放弃从法国带来的文化传统,逐渐融入英国本土民族文化之中。例如在语言方面,过去两大王朝时期都以法语为官方语言。百年战争之后,英语成为了官方语言。由此,百年战争也推动了英国民族国家的形成。
二,让法国成为欧陆强国,让英国走向海洋英国和法国是西欧近代史上最重要的两个国家,一个长期争雄在欧洲大陆,一个长期领先于海洋上的开阔。而这都可以受到百年战争的影响。
法国方面,通过战争,大量的诸侯土地被并入王室,使得法国很快就建立了中央集权的国家。1515年法兰西斯一世继位时,法国已经形成了专制政体。从封建制度走向中央集权,是中世纪后期欧洲的一大历史趋势,而法国仅仅比西班牙、葡萄牙、奥地利晚一点。法国的君主专制形成后,就成为西欧本土面积最大的统一国家,拥有了争霸西欧大陆的资本。在波旁王朝时期,法国击败了传统霸主——西班牙,取而代之成为了欧陆霸主。
路易十四
对于英国方面来说,影响就更加深远了。英国失去了欧洲大陆的土地后,其原本的经济利益也失去了。过去英国的羊毛主要出口到法国西北的佛兰德尔一带加工,战争后,英国羊毛无法大量出口欧洲,刺激了本国纺织业的发展。纺织业逐渐成为了英国近代早期最重要的产业。随着纺织业的发展,英国的资本主义工商业兴起了,手工工场十分发达;纺织业的加大了对羊毛的需求量,羊毛的价格开始升高,刺激了本国贵族开始进行“圈地运动”,推动了土地集中化、商品化;纺织业的兴盛加速了技术的积累,为英国的工业革命奠定了技术上的条件。
发达的手工业
战争后的英国无法继续在欧洲大陆扩张,于是将视野转向了海洋。15世纪的正是新航路开辟和殖民扩张兴起的初期,英国在这个时代转向海洋并未晚。此时的海洋霸权基本被西班牙、葡萄牙垄断,英国无力与之抗衡,只能做一些海盗的事业。到伊丽莎白一世时期,英国的力量壮大了,成为了海上霸主的重要角逐者,并在1588年的英西大海战中击败了西班牙。这标志着,英国开始成为了新的海洋强国。在后来的几百年中,海洋一直是英国的发展命脉,英国不断在海洋扩张,击败了荷兰、法国等对手,最终在“七年战争”后成为了“日不落帝国”。
殖民扩张时代的三角贸易
英国不在向欧洲大陆扩张,并不代表英国不管欧洲大陆。为了防止欧洲大陆出现一个对自己产生威胁的霸权国家,英国实行了“大陆均势”政策。“大陆均势”就是英国要保持欧洲大陆各国的均衡,不让任何一国称霸。一旦一国独大,英国就会联合其他国家一起对付这个大国。丘吉尔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回忆录》中说:“英国四百年来的对外政策,就是反对大陆上出现最大、最富于侵略性和最霸道的国家。”历史上,英国曾经利用这个外交政策击垮了法国和德国的挑战。
光荣的孤立
法国成为欧陆强国,英国成为海上霸主,这正是欧洲近代主要的政治格局。这个格局,是百年战争所奠定的。
三,推动了欧洲的宗教改革中世纪的欧洲,也是一个教权至上的欧洲。罗马教皇控制着西欧大约四分之三的土地,并且支持各国的封建贵族来限制国王。如此,教皇实际上成为了欧洲的“太上皇”,王权和教权的对立贯穿了中世纪的历史。不过,在14世纪,教皇却在法国栽了跟头。
1293年,教皇卜尼法斯八世宣布教皇对所有教产拥有最高的主权,国王不得干涉教会事务,违者开除教籍。此举引发了法国国王的反对,他禁止法国的资产输往国外,也就是禁止向教皇纳贡。1302年,腓力四世派遣一支骑兵到罗马拘捕了80岁的教皇卜尼法斯八世,卜尼法斯八世不堪折磨而愤懑去世。之后,法国支持法国的波尔多大主教担任教皇,并将教廷从罗马迁徙到法国南部的阿维尼翁。从此,法国控制罗马教廷长达70年之久,史称“阿维尼翁之囚”。
阿维尼翁
百年战争中,英国人认为所谓的罗马教廷不过是法国的傀儡,因而要求建立属于英国的本国教会,其中以神学家威克里夫为代表。他写下了大量的文章,抨击罗马教廷的腐败虚伪;反对教皇向英国征收赋税,要求没收教会的地产,建立了民族教会;认为王权应该高于教权。在他的组织下,《圣经》被翻译为了英文,使得《圣经》越过了教廷的,直接展现在了英国人面前,打破了天主教会的思想垄断。威克里夫的思想得到了下层贵族和平民的支持,并形成了反对教皇的“罗拉德派”。1381年,英国爆发了瓦特·泰勒起义,坎特伯雷大主教被处死。参与这次起义的就有大量的“罗拉德派”人士。
威克里夫
在威克里夫思想的影响下,英国成为较早进行宗教改革的国家。1533年,英国国王亨利八世通过了一系列的法案,使得国王成为了英国教会的教主,英国教会脱离了罗马教会,被称为“英国国教”。威克里夫的思想实际上就是宗教改革思想的先驱,他的思想很快传入了欧洲大陆,被许多国家的宗教士人接受。如捷克神学家胡斯就大力宣传威克里夫的“异端”思想,并形成了“胡斯”派,他们在德国宗教改革运动之前就已经在波西米亚拥有了500座教堂和30万的新教徒。而德国宗教改革运动的领袖——马丁路德的思想就是和威克里夫、胡斯是一脉相承的。
宗教改革运动,也是欧洲从中世纪走向近代的一件大事。它和民族国家的形成是紧密相连的,民族国家的形成增强了王权,使得教会衰落;宗教改革又主张建立民族教会,王权高于教会,也就是最终使得天主教势力走向了瓦解。民族国家形成和宗教改革都是由欧洲中世纪后期诸多条的政治、经济和文化因素造成的,而百年战争在其中发生了较大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