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香港电影金像奖颁奖典礼,靠《无间道2》中倪永孝一角提名影帝的吴镇宇,败给了刘德华。
事后,吴镇宇说:“香港的娱乐圈,讲运气、讲人脉、讲观众缘,但是不讲实力,实力是放在很后面的。”
周润发说吴镇宇是继他之后拿枪最帅的男人,吴宇森说,吴镇宇是所有香港演员中最适合去好莱坞发展的。
即便在国内拿不到影帝,吴镇宇也没有出走,去什么好莱坞。从“龙套双杰”之一到“香港戏魔”,这个因为想吃软饭而进入娱乐圈的男人,是怎么活成华语电影无冕之王的?
04年,43岁的吴镇宇,已经在金像奖影帝的竞争中两度陪跑了。
作为港片的回光返照,《无间道》系列的经典不言而喻,其中《无间道2》又因为多处致敬《教父》系列而格外为人关注。
吴镇宇饰演的倪永孝,论番位,排在第四位,却成了《无间道2》的灵魂人物,被誉为“港版教父”,而且看完之后,很难在华语影视圈找出可以替代他把这个角色演绎到如此极致的第二人选。
已经发挥到这个水平上了,几乎所有舆论都在力挺吴镇宇坐上影帝宝座,吴镇宇也认为自己这次势在必得。
他不但提前练习了奖项到手时的表情和发言,还特地穿上一身中式长袍,满怀期待地来到颁奖现场。
谁知道,命运并不眷顾吴镇宇。这是吴镇宇第二次输给刘德华,惨的是,他的陪跑生涯还没结束。
但从那次之后,吴镇宇就不怎么参加颁奖典礼了。“金像奖欠吴镇宇一个影帝”也逐渐传播开来。
很多年后,吴镇宇对此不以为然:
“通向成功之路就像等公交车。要坐车的人很多,大家就要排好队。如果有人插队,那排在你后面的也许就比你先红。还有人不用排队,因为人家有私家车,所以他到达目的地的速度,当然比你快。
这时,有人因为等的时间太久,却老是等不到车,没有耐心再等。但是,我相信公交车虽然慢,只要我愿意等,终有一天它肯定会送我到达目的地。”
时至今日,吴镇宇等待的公交车一直没有到站。
2017年和2019年,吴镇宇又分别凭借《脱皮爸爸》和《逆流大叔》再次向金像奖最佳男主角发起冲击,两次都是落败收尾。
2019年,击败吴镇宇拿下金像奖影帝的是比他小6岁的林家栋,他也是TVB训练班出来的,人生却比吴镇宇更艰难。
吴镇宇演配角的时候至少拿过金像奖最佳男配角,林家栋则是次次演配角次次提名次次陪跑,就这样熬了30年才熬出头来。
老港戏骨似乎都得有这么一段韬光养晦的过去。
和吴镇宇一样,林家栋也演过江湖大佬。
在《以和为贵》中,东莞仔是个大炮筒又没脑子,最终没能成为话事人;而吴镇宇在《古惑仔之人在江湖》中演的靓坤心狠手辣,很守信用,说让人家全家死光光就一定要全家死光光,真的把陈浩南和山鸡搞惨了。
银幕上,“江湖教父”倪永孝曾经是小小堂主靓坤,银幕下,“无冕影帝”吴镇宇的故事也得从“死跑龙套”的说起。
周星驰这段戏,有一部分取材自吴镇宇跑龙套时的经历。
吴镇宇是周星驰在TVB培训班的同学。当时的他还叫吴志强,是一条咸鱼,想找个“不用每天早起,不用按时上班,还能拿高薪”的工作。
老妈恨铁不成钢,叫吴志强去当乞丐,吴志强又嫌要饭太累了,就寻思不如当演员吧,又有好衣服穿,又有被富婆看上的机会,没准就可以当天天喊“富婆,饿饿,饭饭”的小白脸。
但是吴志强考学的过程也不顺利。
考了几次都被老师嫌弃“一紧张就斗鸡眼”之后,吴志强气得跑去短期出家,因为庙里包吃包住。
第四次考试的时候,老师见这傻小子又来了,便半刁难式地问他:“你觉得学佛和演戏有什么关系?”
吴志强灵机一动:“都要学会放下自己啊,老师~”
就凭这句话,TVB培训班的大门终于为吴志强敞开了。
同一年考进去的还有陪周星驰来却被选中的梁朝伟,靠走邻居后门被“补录”的周星驰,还有一个叫欧阳耀泉的小伙子。
这个欧阳耀泉就是后来的港剧知名阿sir欧阳震华,当初他就是被吴志强带去改名字的。
彼时班上有两个吴志强,咱们今天说的这个不乐意,便去找师傅改了名,改成了吴镇宇。
改完名之后,吴镇宇发现自己不管去哪儿,天气都会雨停云散,好像真的把“雨”镇住了一样,便带着一心想红的欧阳耀泉再去光顾那位师傅。
师傅一听来意,说现在当红的明星都是华字辈,不如你改叫“欧阳震华”吧,把什么刘德华黄日华都“震”住,一定会红。
预言家开挂,吴镇宇和欧阳震华果然都红了,不过那时候已经到90年代了。
成为反派代言人之前,吴镇宇一直在跑龙套,《射雕英雄传》里有官兵周星驰,也有乞丐吴镇宇,他们被叫做TVB的“龙套双杰”。
虽然龙套薪水不高,但是吴镇宇跑得不亦乐乎,拍《射雕英雄传》时,女主角翁美玲做东请吃大餐,他开心得好像“被包养”梦想实现了一样。
1987年,吴镇宇终于当上了主角——虽然是反派。
《生命之旅》中的“杜朗贤”一角,是吴镇宇反派生涯的开端,而从一开始,吴镇宇就没打算做一个连死法都大同小异的反派。
他不但不按导演说的“好好去死”,还跟导演据理力争,说这个角色死的时候根本就不紧张,最终说服了导演让他按自己的方式来演。
1992年,凭借电影《绝代双骄》中的段玉郎,吴镇宇第一次提名了金像奖最佳男配角,高兴得不得了;
他转头一看,欧阳震华在《壹号皇庭》中演上了男一号,周星驰包揽了香港当年度十五大卖座影片前五名,从“星仔”晋升成了“星爷”。
第二年,吴镇宇出现在周星驰的电影《唐伯虎点秋香》中,饰演四大才子之一文徵明,戏份比龙套也多不到哪儿去。
从出道到35岁,吴镇宇演的作品不少,却没有真正大红大紫过,谈了八年的女朋友李婉华,也因为“在他身上看不到未来”而选择分手。
35岁这年,吴镇宇终于等来了王晶和刘伟强。
“出来混,有错就要认,挨打要立正!”在《古惑仔之人在江湖》中,心狠手辣的靓坤Carry全场,吴镇宇从此留名影史。
20几年后,吴镇宇参加哥哥综艺,大佬滤镜也没有破碎,观众纷纷说他参加的不是《追光吧哥哥》,是《追杀吧哥哥》……
有人曾经问过吴镇宇,在自己饰演的众多角色中,最想做哪一个?
绕了一圈,吴镇宇说是靓坤,因为“靓坤对我的意义非同寻常”。
因为在现实中没有接触过靓坤这样的人呢,《古惑仔之人在江湖》开拍之前,吴镇宇特地跑到大排档去观察混混们的神态,演绎时他又赋予角色神经质的疯狂性格,这才叫了令人闻风丧胆的“靓坤”。
1999年,吴镇宇拿到了人生第一个影帝奖杯,演的也是古惑仔。
在杜琪峰的《枪火》中,5位男演员都是重量级人物,金马奖评委还是对吴镇宇饰演的“阿来”格外垂青,盛赞吴镇宇“虽是五分之一,但是,他一个眼神,马上就和别人区分开来了。”
那一年,他打败的人中就有《花样年华》里的梁朝伟。当年在TVB培训班的时候,梁朝伟私底下闷闷的,演戏时却信手拈来,轻松自如。
这曾经让一上镜就紧张,一紧张就丧失表情管理的吴镇宇羡慕不已。
后来,梁朝伟用眼神电人,吴镇宇用眼神“杀”人,难分伯仲。
颁奖典礼之前,吴镇宇自嘲:“评委找我这种人来陪跑,就是为了让梁朝伟赢得毫不费力。”
他根本不抱希望,连去都没去,谁知道在片场接到了自己打败梁朝伟的好消息。
如今,他终于胜了一局。
同一年,吴镇宇还出演了叶伟信的《爆裂警察》,力证自己并不是只会演古惑仔,演正面角色照样拿下金像奖最佳男配角。
“过去人家说我靓坤演得好,就都让我演大反派或变态佬;那我就去演《爆裂刑警》,我要证明我演警察一样会好,但是这又让人觉得,吴镇宇是一个只能演黑帮片警匪片的人;他们都不知道,我最擅长的其实是爱情片。”
吴镇宇这番话说出来,人人都以为他在抖机灵。
没想到,就在出演《无间道2》的同一年,他重新回到TVB,拍了台庆剧《冲上云霄》,扮演帅气板正且有感情线的华人第一机长唐亦琛——当年的龙套反派,犹如衣锦还乡。
在一次采访中,吴镇宇说,从前的港片江湖是一个“只言刘备不言曹操”的时代,人人都去抢那些伟光正的角色,反派没有人想演,而且一旦被定型就很难跳脱出来。
吴镇宇虽然以演反派成名,但其实他也演过很多其他类型的角色。
演丧心病狂靓坤的同一年,他也在演善良的四哥谢源(《难兄难弟》1997);
演完运筹帷幄的倪永孝,他又跑去《神经侠侣》中演了创业破产后精神失常的建筑师;
明明只比古天乐大9岁,他却甘愿化上80岁老年妆,去演对方的老父亲。(《脱皮爸爸》2017)
“我演过很多烂片,但没演过一个烂角色。”
他还在等自己的那班通往成功的公交车,说:“我不是害怕老,我是喜欢年轻,我希望80岁的时候,还可以像一个新人一样去演戏。”
现在,60岁的吴镇宇没有包袱,在现实中活成反差喜剧人,一边到选秀节目唱唱跳跳,一边上技能PK节目继续未竞的导演梦,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很充实。
无冕之王,也是王。天道酬勤,大多数情况下,还是靠谱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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