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原名:王宝华,生于1967年,云南弥勒人,失地农民。上世纪八十年代开始在《当代文学》《作家》《草原》《云南日报》《昆明日报》《安徽文学》《边疆文学》《诗歌月刊》《长江》《鸭绿江》《滇池》《天津诗人》《中国诗人》《安徽文学》等海内外报刊发表诗作。出版诗集《生存与思考》《花祭》《村庄祭》《活在人间》《为父亲送行》等11部。云南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会员,云南报告文学学会会员,世界华文作家协会会员(美国)等。其诗获台湾鲜文学奖,内蒙古作协草原优秀文学奖,诗歌月刊桃园杯世界华语诗人大赛优秀奖等奖项。并被收入国内外多种选本。
●蒲公英就要飞走了(组诗)
南 山
●听说昆明划船了
雨水积蓄了四五
十公分,在街道
听说昆明划船了
在昨天下午的开始,十三点
惨白的雨水飞翔
昆明人可以划着船
大摇大摆从街心驶过
而我的故乡,距离昆明不到
一百三十公里,一个多小时的路程
此刻正是阳光灸热,半个池塘的水
不足以应付还在
持续的高温
听说昆明划船了,我很兴奋
也很悲伤,兴奋的是昆明城市可以变成
一次海洋,悲伤的是那水必须及时散去
物极必反的道理我不会不懂
生命中的潮湿要不多不少
听说昆明划船了,我女儿远嫁昆明
她也没给我消息
我是看到微信里的图片才惊悸的
此时我有点责怪女儿
那么大的雨,能划船的水
为什么不给我一点消息
听说昆明划船了,不敢奢望
我只想我的故乡
分来昆明的一点雨
像海鸥追逐着
玩小鱼的游戏
缓解一下我期待的心
我期待的日日夜夜
击碎捆绑着夏天这条
灸热的铁链
●蒲公英要飞走了
我对生命一无所知
枯涩,灰暗或者
接近于死亡
蒲公英要飞走了
她抵挡不住这八月的淫威
东边日头西边雨
南边的烈日北边的乌风
蒲公英就要飞走了
她那么柔弱,她屹立田埂很久了
她尽到了作为一棵草的责任
作为一剂良药
她奉献了整整一个夏天
蒲公英就要飞走了
在这个八月,我看到她高亢的花冠
随一阵风飘散
我看到她青翠的糯叶逐渐枯黄
像堕落的时光一样
谁也阻止不了
蒲公英就要飞走了
我很伤心
我想让我的眼泪也流下来
化一滴晶莹的露珠滋润这些
行将枯朽的枝和叶
●我不是你喜欢的那个诗人
我的粉丝没有突破数万
关注不过那么几千
我不是你喜欢的那个诗人
没有多少虚假的情感供你查询
没有像明星一样的花边新闻
我对爱始终如一
我对婚姻用心厮守
我不是你喜欢的那个诗人
不是写口水诗和玄妙诗的诗人
不是梨花体,不是朦胧派
不是非非主义亦不是撒娇派
更不是拥有暴露狂的诗人
我的诗根植于生活的薄土
我贫血我羸弱但我决不苍白
我的诗是一粒土壤
它培植着不屈的生命
是我在底层最真实的写照
我不会成为你喜欢的诗人
装不像也扮不来
我就像一个土豆一样
割成片切成丝改变不了
叫土豆的命运
●诗的诞生
一弯彩虹,喷涌着
赤橙黄绿青蓝紫
一道拱桥,吐露出
悠悠岁月的沧桑
一首诗就这样诞生了
犹如一个垂暮之年的老人离去
犹如一个出生婴孩的诞生
带来世间多少美好的天真
一首诗就这样诞生了
像收割后的镰刀藏匿好光芒
像犁铧又将忍受岁月的锈蚀
这个冬天过后
生命势必迎来一次巨大的
翻天覆地的重生
没有美好的句子和华丽的辞藻
我的诗就这样诞生了
裹着阳光,夹带着黑夜的湿气
像一个漂亮的女人来访
她总让我深沉的眸子
透出几道好奇的光芒
●一个埋葬者在我心里歌唱
他和我同名同姓,巧的是和我
同年同月同日生
但有没有同时我不知道
墓碑上这样写的
因抢救一场矿难殉职
那么他也应该是个英雄
我在心里这样想
这是二十年前我途径拖白矿山
而发现的一块石碑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我心里歌唱
和我同名同姓同年同日生的一个人
他怎么就那样短命
一个埋葬者在我心里歌唱
很多年了,我似乎可以想到那场矿难
我想当时他一定奋不顾身
为保护被抢救者的生命而
舍弃了自己的生命
相比而言我多么渺小
多么不值一提
活了这么多年了我比他快活了
这么多年
想起来我惭愧得像一只地鼠
多么猥琐的地鼠,见不到光日的地鼠
躲在光明下偷生
我无法原谅我自己
上帝都会说我活该
影子披挂着月色
空明的苍穹中有一道闪电
嗤地一下给黑夜划了一刀
我知道他心有不甘
你们今天的人
凭什么空谈阔论
他像同志一样把我唤醒
的确,拥有信仰的我
应该拥有比他更广阔的智慧
和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