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不会亏欠每一个人,当他给人生添加烦恼的同时,也为未来打开了一个希望。”
对于河南省嵩县城关镇王庄村的丁转成来说,近30年的爬行,令他遭受了各种常人无法理解的艰辛,也让他收获了数万热心朋友的关怀。
图为2016年冬,父亲外出放羊后,在家刷锅的丁转成
10月7日中午,丁转成从嵩县县城取回几个卤好的烧鸡,准备做午饭。丁转成告诉作者:爸爸已经60岁了,牙齿不好,消化也不好,很多好吃的吃不了,现在,爸爸就喜欢吃烧鸡和皮冻,每一次进城,都会买一些冻在冰箱里,啥时候想吃了拿出来。
丁转成家里两口人,还是没有血缘关系的父子俩。28年前,丁金栓大叔进城赶集,在路边捡到一个被遗弃的孩子,带回了家,老母亲数落他:“你也老大不小了,还没有成家,弄个不清不楚的孩子,将来还咋说媳妇?”
丁金栓后来对作者说:“木那是一个人娃子,又不是猫狗娃,咱看见了,总不能再扔回去吧?我就说,那不中了我养。”
后来,丁金栓才知道这个孩子有些毛病,患有脊柱裂,不会直立行走、总是大小便失禁……已经被多家转来转去,于是取名转成,意思是到这了就算“成了”。
图为2016年冬季,小丁换洗磨破的裤子
丁家距离村部和学校比较远,当时也没有公路,因此小丁没有上过一天学。跟在丁金栓身后放羊、喂牛,眼巴巴看着同龄人一个个到学校读书,外出打工,直至成家。
丁大叔在家养几只羊,赚的钱也远远不够给小丁看病。小丁则需要不停捡来别人不要的旧裤子,套在已经变形的腿上,避免失去知觉的双脚在地上磨出褥疮。
2016年冬,憧憬山外世界的小丁
2016年冬至前后,@豫西人文摄影 无意中发现这个每日趴在家门口小山头,时刻憧憬山外世界的小丁,告知洛阳本地媒体,随着一次次曝光,以及社会各界爱心人士不断前来看望,小丁逐渐从心灰意冷变得阳光灿烂起来。
2018年,小丁参加由涂磊主持的电视访谈节目“谢谢你来了”,他说自己所有认识的字都是从电视上学的,那是父亲卖了家里的羊,为他买了一台黑白电视,让他跟外面的世界有了单线的接触。小丁的心愿是通过自己的双手劳动,报答父亲的养育之恩,让父亲晚年过上幸福的生活。
2017年,小丁就在家里尝试着养鸡。他说:爸爸身体不好,上坡放羊不放心,在家养点鸡的话,两个人还可以相互照顾。2019年来,丁大叔两次中风,虽然没有留下后遗症,上坡放牛、放羊已经是不可能。
随着“深山小伙爬行养鸡报答父亲”的励志事迹通过网络感动更多人,当地政府也给他们翻盖了新房。丁大叔说:“土瓦房住了一辈子,没想过再翻盖,真没想到现在社会这么好,到老了公家给咱盖新房子……”
如今小丁已经在社会各界力量的帮助下,养鸡四年,学会了骑残疾人专用三轮车,并通过网络,把自己养的鸡、鸡蛋、蜂蜜发送到广东、四川、江西、湖南、北京等地。考虑到土鸡邮寄无法保持新鲜,今年和当地一家专门从事卤鸡批发的加工厂合作,把自己养的鸡加工成了“烧鸡”。
小丁说:“能不能卖出去,实际上没有考虑太多,关键是我爸喜欢吃,那就中了。”
小丁家侧面是两条小山谷的交汇处,沟底溪水不断,小丁的养鸡场就建在沟底平地上,只每天早上饲喂一次,上千只鸡就在山林里觅食。
山沟里气温低,还常有黄鼠狼、山猫等野畜骚扰。在小鸡没有长大的时候,小丁就住在帐篷里,夜里门帘不能关闭,枕边放着一把弹弓,听见动静,就用弹弓弹射石子,击打在外面的铁盆上,发出声响赶跑野畜。
散养的土鸡很难固定在鸡棚里下蛋,有不少土鸡喜欢把蛋留在巨石下面、草窝子里。每天收鸡蛋,就像捉迷藏,需要扒开草丛,或者到大石头缝里寻找。
丁大叔准备到鸡窝里收一些鸡蛋送给作者,转了一圈,有些不好意思,腼腆的笑着,对丁转成说:“天冷了,不好好下,才收了5、6个。”
小丁也笑了:“你清早吃过饭才来收,半天会有多少,没事,咱家里有。”
大叔告诉作者:“这批鸡是6月份的时候买的鸡苗,上个月才刚开窝,一天收不了多少鸡蛋。”鸡棚里地上鸡粪比较多,大叔不让丁转成进去,都是他进去检查。
大叔在鸡棚里,小丁也没有闲着,到几处石缝里寻找。“咱这山里有野畜牲、还有黑老鸹,那东西通死鬼呢,要是不及时收,都给鸡蛋叨烂吃了。”
尽管小丁已经做过截肢手术,安装了假肢,收鸡蛋时候弯腰的姿势还是没办法掌握平衡。干活时候依旧是在地上趴着行走。他说:“出去门了,腿按上,穿一身干净衣服,在家干活,讲究那就求呢,讲究给谁看?咋着得劲咋着来。”
“有时候我看看你给我照那像片,真是不敢想呀大哥,谁能想到短短几年,房子也盖了,养的鸡也不愁卖了,我爸想吃啥,我也能买的起了,我都可知足。要不是网友们支持我,我只怕还是天天在尿水滩里爬呢。这辈子别的啥都不想,就两件事,好好待我爸,给网友们养点实本色的鸡。”
4年前,200只鸡,养了半年,平均每只还不到2斤,如今养了近千只鸡,每天都会有人过来,自己挑着买。望着坡上的鸡,小丁说:“鸡有翅膀不会飞,我有腿不会跑,养鸡这几年,我也总结出来了,人呀,只要肯把叉(方言:肯干的意思),不懒,就不会饿着。”
随着条件的变好,小丁一扫心中的阴霾,脸上不时挂上笑容。“大哥,你看吧,再过两年,我肯定不会还是这个样子,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我都还想说个媳妇呢,咱不是长得也不丑么?你觉得我能说下媳妇不?”
“能!”回答小丁的时候,不仅是由衷的祝福,也希望小丁通过自己的双手,真的实现更多以前不敢想象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