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似耳朵眼胡同,不可确定
天津的老城,原来有一条不太长的小街,叫耳朵眼胡同,其后来,之所以能够享尽风流,都是因为那个小小的炸糕,惹祸了。
应该是在大清的光绪年间吧,一个叫刘万春的回民,在耳朵眼胡同口儿开了家店铺,专卖炸糕。炸糕呢,让老刘做得出神入化,外皮酥脆,红豆馅也是细润甘甜,看一眼就让人流口水,那个老刘,就成了炸糕刘,继而呢,又连连升高,于是在天津卫,若不知道耳朵眼,那就是个大傻子,于是在天津卫,无论豪门还是百姓,均对老刘的炸糕趋之若鹜,口口相传,生生把这个不起眼儿的炸糕,一步步地弄成了天津食品的三绝之一。
介好像就是耳朵眼炸糕的样子
我的胃肠,上大学时让我给搞坏了,毕业后,我又去当了几年兵,整天风餐露宿的,总拉肚子,平时,我对粘性的吃食,很惧怕。可偏偏有一年,我就带了那么个学生,他特爱吃炸糕,于是,我也只能跟着他天天吃炸糕了。
为嘛我也要非要天天跟着他一块吃炸糕呢?
上世纪八十年代的中后期,我的这位来自名牌大学的学生即将毕业,到我们单位实习。他想留下来,单位呢,当然也打算让他留下来,但并不了解他的真实水平。于是我的部门领导,就让我这个恢复高考之后就念了上了牌大学毕业又投笔从戎当过连队指导员的人,用自行车驭着他,去红桥区的三条石,搞一项民族制造业从雏形到发展到壮大的调查报告。我虽然对此有些抵触,但那个年代的人,都很讲究,是从不计较个人得失的。我便领着他,天天去三岔河口那一带溜达,找了官方又找平头百姓,好像每一分钟都在交谈,这一折腾,一个多月就过去了。那时的社会风气,真的是极好,虽然我们有市、区各机关开具的证明和介绍信,但到了中午,即便谈了一半儿,也没人管我们饭吃。我问那学生,你想吃什么?他说耳朵眼炸糕行不?我想了想,说好啊好啊。学生是宁河潘庄人,上大学前,从未来过市里,念了几年大学,也没吃过耳朵眼炸糕。我说反正你也没有工资,中午饭呢,随你点,我出就是了。他还问,为嘛不是单位出呢?我说那您了别问我,去问单位去吧!
到处乱走,却记不住
很有年代感的
这里可能也去过
我那时的家,还住在南开区的万德庄,虽然闲时也总爱去老城里逛荡,但我真不知道耳朵眼炸糕哪里有卖,我也没吃过那东西。而那学生,比我夲事大,不一刻就打听到了。这之后,他天天中午吃炸糕,把我的这个小胃,都快弄崩溃了,烧心加吐酸水。现在想想,学生也可能是替我考虑,几个炸糕,再怎么说,也是花不了几个钱的,真的是难为他了。
至于三条石的那个调研报告,是我写的,把他的名字,放在了我前面,他也因之留在了单位,没出两年,就成了我的直接上司,命令我干这干那。我是一个能忍受各种磨难的人,这对我,根本就不算什么,而对他,却是刹不住车,最终翻车也是必然的,这是后话了,不赘言。
天津老城图
1995年,老城拆迁改造开始后,我便也被各方面指派,钉在那里,对此作了一些文字记录,同时,也眼睁睁地看着开发商,拿着图纸,胡乱折腾,却毫无办法。当然,到了中午,我仍是没有饭吃,有时忙到半夜,仍在饿肚子。那时,我就想起了耳朵眼炸糕和那位学生。我想,这时若有一个炸糕吃,该是人生多么幸福一件事啊?!可我该到哪里去找炸糕呢?一切都不复存在了,我只能吃土了!
我的使命结束之后,就再也不想去什么老城了。
我真的是找不到自己的来路了。偶尔去一次,也是带着外地的朋友,去新建的鼓楼和这条街那条街,转转。而耳朵眼炸糕店呢?我从来也弄不清这个店在哪里。后来,鼓楼的旁边,又建起了一处耳朵眼炸糕店,不过卖炸糕只是个噱头而已,它成大饭店了,卖炒各种莱,我只能望着!
所有的过往,点到为止吧。
可我为什么今天又整出个嗓子眼小道呢?真没什么特殊的情况,无非是我几乎天天要去做核酸,就如我当年的胃口不好,又得跟天天去吃炸糕一样,让人捅嗓子眼了。这让我产生了许多联想。我每天从出家门走出,到做核酸的小区篮球场,还有几百米的距离。这条路,我如今眼瞎了都可以摸过去。
但我还是应该感谢生活给予我的这一切。
其实,这只是一条普通的再不能普通的小路,但又是很有情趣的一条小路。常常有野鸟儿和流浪的小猫,旁若无人自由自在地做着它们想做的事情,它们会在小路的一个地方,等我。我会对他们说:你们好吗?谢谢你们啦!
早上好,喵,早餐在后院呢!
今天是10月18日。早上,我又踏上了这条小路,去做核酸。我边走边想,就我个人而言,把这条小路,命名为嗓子眼小道,没有人反对吧?那就这么定了,反对我也不听。因为这条小道,已经与我有限的生命,彻底地联结在一起了,我不知道自己会在这条小道上走多远,但我会尽全力去走完它让我走的全部里程。
迈出第一步!
为做核酸,继续向前!
这影子,都不敢再踏步了!
走着走着,就领悟了,生命总是需要一些光亮的
路与树
快到了吧,不像是终点!
快到了
又拐弯了
可以走不想走
你好,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