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历来崇尚天人合一,也就是盼望人与上天(上帝)建立密切的联系。这是造物主放在世人心里面的一种欲望。人们信仰上帝主要动因是出于对无限性的追求,渴望超越人类的有限性。首先是渴望超越生命的有限性,实现灵魂不朽和生命的永生;其次是渴望超越人性的有限性,实现完全的爱、永恒的爱和绝对的公义。
首先是超越死亡。死亡是人类的最大烦恼,也是最大的恐惧。这个社会绝大多数人非常害怕死亡,以至于害怕到谈死色变的地步,竭尽全力回避“死”这个字眼。比如,家人死了不说死,说“老了”、“走了”,卖棺材的店不叫棺材店,叫“长生店”,死人穿的衣服称“寿衣”,等等。可是,死亡总是那么如影随形,毫不留情,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任你怎么有权有势家财万贯,任你如何求天地拜祖宗,它都不会有丝毫的摇摆和退让。当年秦始皇差派五千男女,出海寻找长生不老的药,结果不仅没有让死亡后退半步,反而招来死亡更快更残暴地降临。
太初有道,感恩有你
看来,死亡确实是太可怕了。在《论语·先进》中,当子路问孔子关于死的问题时,孔子采取了避而不谈的对策,巧妙地把问题挡了回去:“未知生,焉知死?”意思是说,生的问题还没有搞明白,怎么能弄清楚死呢?这样的回答,也许含有孔子对子路的一份关爱和好意,可能和孔子经世致用的实用主义态度也有一点关系吧?不过,孔子本人对死亡也是很重视的,他认为“死生亦大矣”,死和生一样是一件值得重视的大事,“慎终追远”也是要慎重对待死亡的事情,追溯远古的事情。
死亡问题是无法逃避的,也没有必要逃避,不应该逃避。生老病死是人生的自然规律和必然经历,这四个过程都是人生的过程之一,都是人生的组成部分,本该一视同仁,通盘考虑。试想一下,人们平时所作任何规划,哪一个会不考虑最后的结局呢?甚至从某种角度说,规划的目的不就是为了那个最后的结局吗?可是,社会上多数人的人生规划,却是一个没有终极目标的规划,从人生之初就被父母开始计划安排,然后就是自己计划学习和奋斗到功成名就,再到后面又是如何尽享荣华富贵,却往往没有把死亡考虑在内。人们津津乐道于早教幼教、学校教育、成人教育,津津乐道于怎样在职场中竞争、如何往上爬、怎样攫取更多的物质利益,津津乐道于如何尽情享受甚至挥霍自己的名利所得。拼命地催迫自己、压榨自己,或者是放纵自己,却从来闭口不谈怎样死、死了以后怎么样。
太初有道,感恩有你
表面上看这样似乎很聪明,其实不然。按照这样的人生规划,如果侥幸成功了,充其量也只能拥有一个没有终极目的、残缺不全的人生,更何况实际上成功永远只属于少数人,而且死亡阴影一直笼罩着、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中断人们自以为是的规划呢?如果把死亡也一并列入自己的人生规划,那么,情形就截然不同了。人们不一定需要成功,因为无论成功与否,起码可以拥有一个完整的人生。人们知道自己从哪里来到哪里去,要去的地方也作了妥善预备,所以今生可以摆脱死亡阴影的纠缠和辖制,可以生活得心平气和,心地坦然。可以享受成功,也能够享受失败,因为相对于死亡的永恒,那都是短暂的人生体验而已,正如《圣经·诗篇》中所说:“我们度尽的年岁,好像一声叹息。”酸甜苦辣各有其味,谁说只有甜味才是最好、最有价值呢?所以就不用怕,不怕生也不怕死,可以从容不迫地安享生活的每一天。
从这个意义上,似乎也可以说是“未知死,焉知生”了。若不知作为生之尽头的“死”,怎么能更好地理解和把握作为死之开端的“生”呢?
所有的宗教,都会考虑死亡问题,都试图解决人们对于死亡的恐惧,都试图把今生今世与永恒联系在一起。据《圣经》记载,基督教对死亡的理解有些与众不同,《圣经》告诉人们,死亡既可以是生命的自然结局,也可以是罪恶(包括自己和他人的罪恶)所致,罪恶使人经历的死亡是生命的不自然的终结。一个人如果生活在罪恶里,不遗余力甚至不择手段地建造自己的天下,那么死亡对于他只能是失丧,他面对死亡必定是不甘心的、恐惧的。死亡也可以是爱的终极表现,是睡了的人把自己自然地、完全地交托和给出去,不是交给人,而是交给慈爱的上帝,归入上帝的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