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C基因组计划”(英国广播公司BBC基于《广播时代》杂志多年以来的广播电视节目表,制成的数字化检索数据库)是一项艰巨又浩大的事业,它所收录、整理的节目单数据可以追溯到《广播时代》杂志(Radio Times)发行于1923年的首刊,那时距离英国首次提供电视业务还有13年。
如今,人们能在各大平台上收看由BBC转播的斯诺克“三大赛”,从传统电视频道到“红按钮”数字互动电视服务,再到各种直播网站,林林总总,应有尽有。尽管许多人仍会在BBC二台掐断比赛直播时抓狂一番,但他们总能在其他地方找到新的直播信号。
这与早期斯诺克比赛转播的情形大不相同。在那时,球迷们只能巴望着在电视上零星看到几段比赛,通常这些片段只会在深夜播出。
“BBC基因组计划”的数据显示,BBC首次播出斯诺克节目是在1937年的4月14日,节目名称为“球艺展示”(An Exhibition of Play)。在节目中,澳大利亚球员贺瑞斯·林祖姆(Horace Lindrum)和全能台球选手威利·史密斯(Willie Smith)会进行时长10分钟的斯诺克难点讲解。
一个月后,《球艺展示》换作由乔·戴维斯(Joe Davis)和汤姆·纽曼(Tom Newman)接手,两人在节目中讲解台球运动的入门知识。令人深思的是,1937年英国电视上播放台球类节目要比2017年多得多。
虽然当时的这些节目相当受欢迎,但因为受到1939年到1945年期间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影响,斯诺克赛事在BBC遭遇了长达13年的停播。
1950年9月8日,乔·戴维斯和沃特·唐纳德森(Walter Donaldson)的挑战赛被搬上了荧幕,节目长度为45分钟,由职业球员西德尼·史密斯(Sidney Smith)和著名网球评论员马克斯·罗伯逊(Max Robertson)担任解说。
此时,距离彩色电视业务的开通还有18个年头。显然,这种情况下要分析球型、跟上比赛节奏是相当吃力的,尤其是对于那些从未接触过斯诺克的观众,一定非常困难。
之后几年里,这样的挑战赛一直在上演,其中包括1951年年轻的约翰·普尔曼(John Pulman)的一次亮相。
作为全英国唯一的电视频道,它需要折衷全国观众的不同口味。在普尔曼对阵阿尔伯特·布朗(Albert Brown)的比赛前,电视台播放的是一台美食节目。来自约克郡的农妇多萝西·基尔托伊(Dorothy Kiltoey)要在里头花费20分钟,宣传吃牛肚的好处。
1952年,BBC开始播送世界台球比赛新闻;之后一年,转播了一部分北方地区的业余锦标赛。更重要的是,BBC在这一年开启了对斯诺克世界锦标赛的转播,尽管只播出了几局。
原定播出的弗雷德·戴维斯(Fred Davis)与沃特·唐纳德森之间的决赛最后并没有如约呈现,BBC仅转播了倒数第二日傍晚的半决赛。在那个连电视遥控器都不存在的年代,并没有其他频道以供切换,没有人能找到别的播出频道。
1955年1月29日,为了纪念莱斯特广场体育馆(Leicester Square Hall)的最后时光,乔·戴维斯和他的兄弟弗雷德·戴维斯上演了一场名为“最后一局”的比赛。BBC全程直播了这场富有纪念意义的比赛。
1958年,随着《大看台》节目(Grandstand)的推出,斯诺克时常被用来填补田径和其他比赛之间的空档。球员们需要限时比赛,恰如其分地衔接接下来的赛事。
斯诺克转播就这样零零散散地继续着,直到1969年,终于成为了主流。
1969年7月21日,阿姆斯特朗在月球上迈出了人类的一小步;两天后,《黑球挑战赛》的播出推动了斯诺克发展史上的一大步。此节目由大卫·阿滕伯勒(David Attenborough)监制,通过BBC二台彩色播出。
节目最开始本来只是一段导视,一周后,导视被约翰·斯宾塞(John Spencer)和杰克·瑞(Jackie Rea)之间15分钟的比赛代替。节目由凯斯·麦克林(Keith Macklin)主持,泰德·罗威(Ted Lowe)担任评论员。
晚上8时50分一到,《黑球挑战赛》准时播出。此时段正是当时黄金时段中最“正”、最抢手的时间段,上承专题节目《啊呀这人》(Man Alive),下接美式小品《罗威与马丁喜剧秀》(Rowan and Martin’s Laugh-in)。
那一年,《黑球挑战赛》的播出延续了整个夏天,一直播到9月10日的决赛。最终,冠军由雷·里尔顿(Ray Reardon)夺得,著名魔术师大卫·尼克森(David Nixon)为其颁奖。
此节目极大地促进了斯诺克电视转播,同时收获了大量财富。从1969年到1986年,《黑球挑战赛》持续播出。
由于《黑球挑战赛》收视火爆,节目长度被延长到了半小时。同时,BBC加强了对斯诺克的转播力度。1970年11月的世界业余锦标赛决赛、1973年的世界职业锦标赛半决赛和决赛都登上了《大看台》节目。
1974年,《大看台》推出了一档台球运动挑战赛。节目中,约翰·斯宾塞将要受到来自美式台球高手史蒂夫·米兹拉克(Steve Mizerak)的挑战。1975年,《大看台》独家转播了首届斯诺克大师赛。
1977年,克鲁斯堡剧院成为了世锦赛举办地,BBC二台以赛事集锦的形式,播出了最后三天进行的比赛,节目由《黑球挑战赛》常驻主持人阿兰·威克斯(Alan Weeks)主持。决赛得到了45分钟的转播时长,于晚上11点10分播出。
到了1978年,世锦赛期间的两周内,BBC每晚都会播送由大卫·瓦因(David Vine)主持的赛事集锦。但此时的世锦赛并没有得到全时段全覆盖的直播,每次只有50分钟的节目容量,且往往需要等到晚上11点后才会播出,尽管《广播时代》杂志的节目表不会细致到直播节目的超时或改期等情况。
因为要主持希斯马术场地障碍赛(show jumping from Hickstead),瓦因并没有来到那年世锦赛决赛的现场,而是由另一位主持人威克斯救场。根据节目表显示,那年里尔顿的夺冠场景并没有得到转播,但BBC二台的《大看台》播出了那场比赛的集锦,集锦之后已是晚间11时20分,还有一档时长为50分钟的节目要播。
1978年,BBC推出了英锦赛最后3个比赛日的集锦。1979年1月,大师赛决赛第一阶段的集锦也登上了银幕。不过,当晚并没有继续第二阶段的转播,而是以《黑球挑战赛》代替,观众们需要等到第二天才能在《大看台》上一睹佩里埃·曼斯的胜利。
1979年世锦赛同样是以集锦的方式在晚间时段播出。不仅如此,一档名为《今日佳局》(Frame of the Day)的导视也会在傍晚与观众见面,这段节目时长25分钟。
经过了多年的努力与等待,这一年世锦赛的半决赛终于得到了直播的待遇。斯诺克终于完成了它在电视史上的一次飞跃,成为了一项被人们看好的、值得被大范围转播的体育项目。
因为这些转播,越来越多的球员被观众所熟知。世锦赛冠军里尔顿在同年6月30日受邀成为了《保罗·丹尼尔斯魔术秀》(Paul Daniels Magic Show)的嘉宾。
随后,BBC又播出了最新的世界杯团队赛(World Team Cup)。在节礼日上,特里·格里菲斯在一档特别节目上讲述了他在克鲁斯堡夺冠的心路历程。
1980年的世锦赛决赛首次得到了全程直播,虽然在其中被插播了伊朗驻伦敦大使馆人质事件的紧急新闻。
随着斯诺克直播的增多,即使是像瓦因这样的资深主持也忙得不可开交,无法保证出席每场比赛。尤其是在大师赛期间,他需要兼顾他的另一档节目《滑雪星期天》(Ski Sunday)。
所以,在80年代初,这项运动规模大的邀请赛——大师赛一直都是由日后的足协执行董事大卫·戴维斯(David Davis)和BBC最受欢迎的体育节目主持人德斯蒙德·莱纳姆(Desmond Lynam)担任主持。
1983年,著名阴谋论者大卫·艾克(David Icke)参与了BBC的斯诺克团队,在其中作为瓦因的副手。此人曾鼓吹关于王室贵族和其他公共人物都能变身巨型蜥蜴后代的理论。瓦因的副手中人才辈出,包括之后的伊蒙·荷姆斯(Eamonn Holmes)、托尼·古巴(Tony Gubba)和道奇·唐纳利(Dougie Donnelly)。
从1984年开始,BBC二台对世锦赛进行了几乎全天候的直播覆盖。在首个星期二的比赛日,BBC总共直播了9小时20分钟的斯诺克,具体播出时间段为10:25~17:35,19:05~19:40、21:40~22:30及23:15至午夜。
这是英国斯诺克狂潮的鼎盛时期,斯诺克球员们是访谈节目、娱乐节目和少儿节目的常客。当时整个英国只有4个电视频道,所以观众群庞大,球员们成为了家喻户晓的人物。
不过,联赛的播出往往仍然是这一块儿、那一块儿地断续,时长半小时左右,在胜负未决时就惨遭掐播,很少一播到底。
这是一个前数字交互电视时代,也是一个前互联网时代。当电视直播结束时,唯一获知比分的方法就是图文电视——前提是你开通了这项业务,和收听广播。
斯诺克“往日的美好时光”只是一个神话,事实上,很多大型赛事连决赛都没有机会得到直播,例如1991年斯蒂芬·亨德利对麦克·哈雷特的大逆转直到半夜11点10分才以一小时集锦的形式向观众们播送。
吉米·怀特1992年英锦赛夺冠的直播画面是从21:55开始的。
相比之下,今天的英国有着上百个电视频道,不断地播送着各具特点、五花八门的电视节目。BBC也提供了更多的直播,虽然播出形式略有不同。一般来说,BBC二台会在下午1时到6时直播斯诺克赛事,傍晚只会播放集锦,而晚间会继续赛事的直播。
尽管如此,“红按钮”数字互动电视和欧洲体育频道会在晚间持续进行直播,当然网上也有相当完整的直播可看。
80年后的今天,人们已经很难想象1937年贺瑞斯·林祖姆和威利·史密斯在仅仅10分钟的节目中,通过电视屏幕向一小群最先享受到这项服务的人们讲述斯诺克时的画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