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技在手,吃喝不愁!这是老俗话。自古还有天下七十二行,行行出状元,行行都养家 等等,这些都告诉我们,科学不发达的旧时代,手艺活的重要性。尤其是以下这些手艺,与人们的日常生活更是息息相关。
铜匠
铜匠是以打制铜器为生的匠人,在过去的十堰城乡都有,按营业方式分为两种,一种是没有作坊店铺的铜匠,通常就是挑一副铜匠的挑子,早晨出门,走街串乡,手持由五块铜片串成的“铜串子”吸引人们的注意,一般打制的多是居家过日子的小器皿,且以修修补补为主。而有店铺作坊的铜匠,因为经营有了规模,打制的物件往往是成批量的,而且以大件为多,往往还有较为固定的客户。
铜匠作业之所以称之为“打制”,是因为铜匠并不炼铜,只是以铜板或铜片为原材料,用锤子之类工具敲打出诸如铜壶、铜锅、铜瓢、铜铲、铜锣、铜茶盘、铜锁之类的器皿来,而与冶炼、浇注之类的工艺无关。
铜匠走村串户,每遇到烟火稠密处了,手里的铜串子就抖开了。一阵叮铃铃脆响十分悦耳。那铜串子,就是游方铜匠的行当招牌。那声响,就是铜匠行当的特色吆喝声。听到这清脆的铜串声,有那些需要的住户里,就会有脑壳探出门来,招呼一声:“换个脸盆吧!”或者“给铜瓢接个把咧!"一桩生意就此开张。
铜匠手巧,能想得出来的铜活几乎无所不能,文具、玩器、日用品、祭器,只要木头、铁、石头等别的材料能做的,铜匠都能用铜给你打出来,且出的活无所不精,无论是脸盆、墨盒、烟袋、蜡台、香炉、锁具,都用起来顺手,看起来悦目。
改革开放以后,工业化的物品丰富了,无论走街串巷的铜匠和街镇上的铜匠作坊也都消失了。那叮铃铃的铜串声和叮叮当当的敲打声成为了人们的记忆,只是偶尔从历史文化积淀的深处被人们回忆起来。
铁匠
铁匠是以打铁或铸造铁器为生的工匠。铁匠这行当是一门古老的职业,他们以铁为原料,只凭手中一把小小的铁锤就能打造出各式各样的生产工具和生活用品。十堰的铁匠一般都有一个自己固定的铁匠铺,但也不时被一些大的村庄雇请去开炉打制或者修理农具或者其他工具。被请的铁匠只需要带上自己的锤钳砧子等工具,在一间临时腾出的房屋里修一座用来煅烧铁坯的火炉就能够开工了。在铁匠的火炉旁,一定有一个大的用手拉的风箱,主要用来控制火的温度和力度,一般称为掌控火候。火炉所用的燃料有木炭和煤炭,对木炭和煤炭的要求比较高,一定要精挑细选,往往一百公斤木炭中大约只有十来公斤可以用来打铁。打铁时,铁匠揭开炉灶,燃起炭火,拉起风箱,等烧红了铁块就将其夹出放在砧子上,抡起铁锤,甩开臂膀,叮叮当当打起来,施展自身的绝艺,往往能吸引村民前来观看,也引诱人们纷纷拿来用坏的锄、镐、锨等农具前里修理,或者掏钱购买,也可以以物换物,这样的风俗历代相传。一个铁匠一生一般只会带一到两个徒弟,学徒的主要工作是用一把比自己师傅大出五六倍的大铁锤,帮助师傅把被炉火烧透了的铁毛坯打成所需的大致形状,但在工具最后成形阶段师傅就不让学徒插手了。徒弟一般三年出师,临走时师傅要送给徒弟小铁锤、大铁锤、铁夹(用来夹烧热了的铁坯)砧子(铁匠打铁的平台)等一套吃饭的工具。
木匠
木匠是以木材为对象为人们起屋盖房、架设桥梁和制作家具的工匠。自古以来,木匠是十堰地区从业人员最多的工匠之一。历朝历代在木工作坊里干活的木匠只是一小部分,更多的木匠则是肩挑工具游走在广阔的乡间。木匠所使用的工具很多,有斧、倴、锯、曲尺、墨斗、刨、凿、钻、锉、锤等,甚至每一样工具都有大小、形状之间的系列等级。木匠在制作木件时,先用曲尺量出需要使用的木料部分,再用墨斗打出直线。打线时,先从墨斗中拉出墨线来放到木材上绷紧,提起,墨绳就趁着弾力会把上面的墨水留在了木材上。接下来木匠或用斧,或用倴,或用锯,或用刨,或用凿去掉墨线以外的部分,留下的就是能够使用的成品料。木匠的工具箱,一般忌他人乱动。木匠在从事家具、农具制作时,有平活、弯活、圆活、寿活之分。平活指平板家具制作,弯活以工艺雕刻、农具制作为多,圆活一般是木桶、木盆、粪桶等生活和生产工具制作,寿活指专门从事棺材制作。木匠可以不识字,但必须在师傅的教导下学会识图,清楚尺寸。木匠最重视斧、锈的操作,有“千日斧子万日倴”之说。木匠做活有“留尾巴”的习俗,至少也要在干完活后留点刨花,让主人家自己收拾。据说是取“还有活干”的意思,但在做棺材活时,一定要收拾得干净利落。否则,会被认为是咒主家再死人,是犯大忌讳的。盖房和做床也有尺寸的讲究,为“床不离七(妻),屋不离八(发。
泥瓦匠
泥瓦匠也叫窑匠。古代十堰的窑匠有两种,一种是固定在窑上制作陶器的人,一种是四处串乡为人们烧制砖瓦的人。古代的砖瓦多为青灰色。烧制的青砖瓦看起来简单,实质上是一种手工上的特技。
烧制砖瓦先要取土,要选取无砂石,粘性好的黄泥土。把挖来的黄泥土堆积好,晾干透,再拢起来浇透水,用耕牛和人力反复踏踩,直至成为细腻、柔软的,柔性、韧性、可塑性都很强的黄泥,然后把黄泥料堆积成矮墙状,用稻草遮盖毎日洒水备用。在生产时就用钢丝进行切割出想要的尺寸进行加工。从取土到练好泥料的过程,大约需要半年时间。
做砖用的是砖模,为木制,把泥块压进砖模内,填实,用钢丝切削掉多余的部分,再把砖模打开取走,一块砖坯就成型了。砖坯需要拿到砖瓦棚外去晾晒,晾晒砖坯的场地得先整平备用,并且还要准备好雨帘,以便在雨天时用来遮挡雨水。晒干后的砖坯就可以放到砖窖里进行烧制了。
制瓦比制砖技术要高强,难度更大。一方面制瓦的泥料比制砖的泥料要更加细软,一点点的砂石都容不得,否则烧炼后的瓦片上就会有破洞。制瓦要用瓦简,瓦简为细木片串成的梯形圆柱状木筒,简上有四条筋棱,为四块瓦的分界线。做瓦时,将瓦筒放在木制转盘上,再去用钢丝取泥片。泥片的长宽要和瓦片的长宽相当。窑匠用双手托住泥片,围贴在瓦筒上,然后用弧形的钢制瓦板边沾水边转动拍打泥片,使其紧贴在瓦简上并光滑。提起瓦筒依次放于提前平整好了的场地上,向里面错动瓦筒柄、收缩、拿出瓦简,一个四块一简的简瓦就站立在了场地上等待晾晒。经过两三个夏日的暴晒,无水分后窑匠要及时进行拍收瓦坯,一简四片成叠。等一窑一万多片瓦完全制成,才入窑烧制。装窑也有技巧,如果砖瓦混烧,一定要砖坯在下,瓦坯在上,否则砖坯会压坏瓦坯的。
娆窑的时间一般在三、五天左右,火候太嫩不行,太老则要变形,火候很重要,是窑匠需要掌握的关键技术。如果烧成的砖瓦不趁热灌水,出来的就是红色砖瓦,要青色砖瓦就必须在窑上浇水两天左右。浇水时要先在窑顶铺上一层厚土,在窑沿垒垄,把水倾倒在内让其慢慢渗透,并到达每一个角落。一般来说,红色的砖瓦不耐磨,而青色的砖瓦能千年不朽,这是古人追求青砖瓦的根本原因。
砌匠
在十堰一带,砌匠也叫泥瓦匠、泥水匠,是专门为人们砌墙垒灶和砌石坎的匠人。古时砌东西所使用的媒介质有两种,高档工程在砖或石之间使用的是黄土、石灰、糯米汁搅拌的三合土,而一般工程就直接使用搀拌了麦糠、草茎的泥浆。三合土是一种非常坚固的粘合剂,比现代的水泥还耐用。在泥浆中掺拌麦糠、草茎是为了提高泥浆的韧性,防止泥浆干透后发生龟裂。过去的农民家庭多住的是干打垒的土墙房屋,为了美观和抗风雨需要在内外墙壁上刷一层泥浆,称之为“搪墙”。搪墙最能看出砌匠的手艺,因为干打垒的墙壁往往不平整,凸凹之间相差几厘米是常事,但搪上去的泥浆厚薄不一就会造成收缩率不一使泥浆开裂脱落。所谓“齐不齐一把泥”说的是砌匠的手上功夫,而“掉不掉有门道”则是搪墙时的一种技巧。砌匠做完活后,忌用水冲洗工具,而是用干草干擦洁净。他们认为,洗工具意味着活干完了,以后就不会有活于了。砌匠为人建灶时,忌孕妇、产妇和带孝的人观看,民间以为这些人“不洁净”,让他们靠近会使灶神不高兴。
石匠
石匠是一种职业,但有的石匠专门在作坊里工作,有的石匠则专门锻磨,更多的石匠则行走在乡间为人们采石和打制石制品。走在乡间的石匠最苦,工作环境往往在野外,干的是硬碰硬的营生,难塊会有磕碰擦伤。在一般人眼里,石匠们好像很浪漫,所用的工具无非是铁锤、钢钎,工作时眼睛根本不看钎子,手中的锤子却能够准确地落在钎子上,而目能够抡出舞蹈的姿势。他们嘴里发出的“嗨!嗨!”声和锤子落下时的叮铃声又好像是一种交响乐。但了解内情的人都知道,石匠是最苦最悲壮的匠人之一。往往在山坡上取石,就地加工成粗料,运回后再精细加工成产品。他们远没有瓦匠那么福气,房屋落成,与主人同庆,酒肉伺候,觥筹交错,十分风光,一把瓦刀吃四方。石匠不同,石匠只出苦力,所以非男人不能做,又非强壮的男人不能做。
采石的石匠最苦,无论是寒冬还是酷暑,都必须像石头一样紧贴在山坡上。他们的双手抓石如抓虎,十指抓在石头上,像树根一样暴满了力,有多大的力出多大的力,与石头硬碰硬。也许因为他们常年一次次地用力,拉歪了嘴型,也拉歪了脸型,造成每一张脸都是有棱有角。古代没有炸药,从山上剥离石头的方法是用火烧水浇,利用热胀冷缩的原理使石块脱落,那份苦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即使今天的石匠能够利用炸药采石,但震山撼岳的炮声,刺人鼻的烟雾,哗啦啦的塌方,对石匠来说都是一种生命的威胁。自古至今,中国的每一个工程中,每一栋建筑里,无不凝聚了石匠的血汗。每一块豆腐一样方方正正的石头中,都印着石匠脸上的沧桑。
漆匠
漆匠按所从事的职业可以分为在作坊里专门制作油漆器物的小手工业者、割漆的漆农和走村串户为人油漆家具、寿木的漆工。生活在十堰乡下的漆匠,都是些割漆和油漆的匠人,他们往往从漆树上割出生漆,再把生漆刷到主顾的木器上去。十堰的大山里有一种树,树身挺拔,色灰白,其杆甚直,树冠伞形发权,夏天用刀割其表层,有白色乳汁溢出,其后渐渐变黄,最后变成漆黑,此树就是漆树,此液体就叫生漆。生漆用途甚广,多用于漆家具,故专门割漆或者漆家具的人就被称之为漆匠。过去十堰大多的割漆匠也为人漆家具,只有极少的漆匠是只刷家具不割漆的。
割漆这门手艺,就技能而言,亦无甚特别之处,最重要一条就是能耐漆,即身体要有对生漆的抗体。对生漆过敏的人,有的身体粘上生漆才过敏,有的闻到生漆才过敏,更有的甚至看见漆树就过敏。而对漆匠来说,基本要求是浑身涂满漆也不会过敏。生漆过敏大多发生在身体的脸部和裆部,会同时出现大片的疹子,瘙痒无比,接下来就是溃烂长漆疮,脸肿得跟发糕似的,身体与水桶一般粗而无法行走,以致流脓,医院根本就没有专门治疗漆疮的特效药,使用民间偏方的效果可能还好一些。
有一种偏方是将韭菜捣成泥后涂敷。十堰老百姓更多的是将一种叫巴柴的植物熬水洗澡来解毒。长漆疮与出麻疹一样,治疗以表为主,要通过药物把身体里的漆毒从皮肤里表出来,千万不能让其捂了头。尽管有一定的危险,但割漆这门手艺在难以挣钱的乡下,还是一门颇为诱人的职业,过去想当漆匠的人还真不少。
漆匠割漆要与树主分成,一般的行情都是主家七成漆匠三成,主家管饭,漆匠自己准备接漆汁的简子、漆桶和上漆树的木桩。简子是一种蚌壳,漆桶是一个木桶。简子能够插在割破了树皮的口子下端接住流出来的漆汁,直接流到挂在树干上的漆桶内。要爬上漆树的中部和上部割漆,漆匠还得给自己搭简易实用的梯子,最通常的办法,树小点的,就用水竹篾横绑上一根尺许的木棍,每级间隔二尺余,一直通到合适的位置。面对大的漆树,漆匠则要用质地无比坚硬的栎树等材料,削尖一边,沿着漆树以前被割过的创痂钉进去,左右上下交着,一直通向蓝天。一棵漆树一般要流两三天的漆,漆匠每天都要去巡看一遍,把漆桶里的漆收集起来,再估摸收简子的时间。漆匠饿了,就会在漆树上大喊一声:“多舀一碗饭噢,过会儿就来吃。”
漆匠所割的漆除留够自己使用的外,都卖给了城里来的漆贩子。每到秋冬两季,漆匠就开始走村串户为人们漆木器了,所漆的无非是嫁妆和寿器。漆好了的木器千年不朽,土漆所刷的东西是过去人们所追求的,所以人们一般要求里外相搪,但汉江沿岸个别地方的油漆匠在给人漆家具时,不漆背面。如果万不得已,也要将最后的几刷子留下来不漆,让主人自己去补。漆匠还有一个忌讳,不说“漆干了”,而要说“离手了”。
染匠
染匠是掌握印染技术的人,他们要么在染坊里当技师,要么走村串巷为农户印染零碎的布匹。一般情况下,人们把在染坊里当技师的人称为染师或先生,只把那些走村串户染布的人称为染匠。染坊染布有一定的分工,而染匠必须在所有流程上亲力亲为,要求是一个多面手,从采集染料到印染加工都要精通,但有可能他们所掌握的印染方法是比较单一的。染匠走村串户时十分简単,只需身背染料,口中吆喝“染布”即可,其余工具则是利用农家的灶台和锅。
万一有大批的布料需要染色,也只需在屋外修一个临时大灶就可以马上开工。古代染布都是利用纯天然的物质进行手工印染,工艺流程一般为退浆一一煮炼一漂白一﹣染色一一固色。由于坯布在染色前含有很多杂质,需做一定的处理。以棉布为例,坯布里含有一定量的棉籽壳和浆料,必须通过退浆和煮炼两道工序去掉。自然的棉布不够白,需要采用碱水漂白。把经过漂白处理后的布料放进已经下了植物染料的染锅,在40-60度温度下不断翻搅动染色30分钟,再加一定量的盐作为固色剂,30分钟后捞出,晒干即可。随着印染技术的不断发展,除了直接染色工艺外,扎染,蜡染,手绘等染色工艺逐渐被人们所掌握,使得印染技术越来越丰富。染匠这一职业在20世纪中叶以后才在十堰地区完全消失。
篾匠
篾匠是一门走街串巷吃百家饭的传统职业,其手艺十分古老,过去老百姓家庭日常用具多为用竹子加工而成,大到房屋、床铺、躺椅、桌子、凉席,小及竹篮、淘箩、蒸笼、箩筐、筛子,甚至连热水瓶壳也是竹编的。竹制品美观大方、经久耐用,备受人们欢迎,所以篾匠们每年都能赚个盆盈钵满。过去,十堰一带农村学篾匠手艺的人很多,但随着塑料制品的出现,篾制品几乎被淘汰。近年来,随着人们环保意识的增强,篾制品又逐渐有一定的市场,现在篾制工艺品也很受人们的欢迎。
篾匠工具看上去不很复杂,一把能将竹子盘成细篾的篾刀是必备的工具,再就是小锯、小凿子等,还有一件特殊的工具就是“刮篾刀”,这玩意儿不大,却有些特别,铁制术柄,上面有多道宽窄不一的小,它的独特作用是插在一个地方,能把柔软结实的篾丝从小槽中穿过去,达到篾匠需要的粗度。篾匠的基本功包括:砍、锯、切、剖、拉、撬、编、织、削、磨。剖出来的篾片,要粗细均匀,青白分明;砍出的扁担,要上肩轻松,刚韧恰当;编出的筛子,要精巧漂亮,方圆周正;织出的凉席,要光滑细腻,凉爽舒坦。篾匠手艺艺是一门细致活,要经过多年磨练才能达到精熟的程度。选竹也是篾匠的一项基本功。
拉篾做编织用的竹子最好要三年龄,老了太脆,嫩了不结实。春竹不如冬竹,存竹嫩,易蛀,冬竹又要选小年的冬竹,有韧劲。不管春竹冬竹,必须要鲜竹起篾,放干了的竹子不容易把篾起下来。刚编好的竹器不能马上放在太阳底下曝晒。竹子劈成较细的篾后,最外面的一层带着竹子的表皮,行话叫“篾青”,这层篾最结实,不带表皮的篾,就叫“篾黄”,篾黄比篾青的结实度就差远了,但它有它用途,像箩筐、晒席的主要部位,由于需要量大,一般用篾黄,而竹器的受力部位,就要用篾青来做。像经常跟水接触的用具,如篮子、饭筐之类,就不能用篾黄。
篾匠剖竹是一门绝技,一枝笔挺的竹子去枝去叶后,一头斜放在地上,只见篾匠轻轻用手抓起竹根部,用锋利的篾刀,轻轻一砍,就均匀地从中间裂开,再用力把刀往下一拉,大碗般粗的竹子瞬间就被劈开一丈多长的口子,“啪!”“啪!”地脆响不断。顺着刀势一直使劲往下推,篾匠的身子弓下又直起,直起又弓下,竹子节节劈开,“噼啪噼啪”的响声像燃放的鞭炮。当推到一定程度后,篾刀被夹在了竹子中间动弹不得。此时,篾匠就放下刀,用一双铁钳似的手,抓住裂开口子的大竹,用臂力一抖一掰,啪啪啪一串悦耳的爆响,这根大竹笥然中裂,姿势有舞蹈般优美。
篾活的精细,全在篾匠上。一根偌长的竹片,篾匠能用篾刀劈片削条,从篾青到篾黄,一片竹竟能劈出七八层篾片,像纸片一样轻薄,袅袅娜娜地挂在树枝上晾着,微风一吹,活像一挂飞瀑。接下来,篾匠要把篾片再剖成篾条,篾条的宽度,则要根据所要制作器物的需要拉。只见篾匠将刮刀固定在长凳上,拇指按住刀口,一根篾子,起码要在刮刀与拇指的中间,拉过四次,这叫“四道”,厚了不匀,薄了不牢,这全凭手指的感悟来把握。想,当光洁如绸的篾条,一根一根从篾匠手中流出,与其说是篾刀的使然,倒不如说是篾匠手上皮肉的砥砺。
篾匠师傅把竹丝横纵交织,一来一往,就能够编成硕大的竹垫、编成圆圆的竹筛、编成尖尖的斗笠、编成鼓鼓的箩筐,反正你想编什么他就能够就给你编出什么。就是面对惊讶的孩于,篾丘也总是乐呵呵地逗其笑着,而从不间断手中的活计,可见他们的心中都装着非凡的耐心、毅力,甚至超然物外的一种境界。
皮匠
皮匠一般是指从事皮革制作的人,而十堰人所称的皮匠却指的是修鞋匠。古人很少穿皮鞋,为什么非要把修鞋匠叫做皮匠?这是因为古时的修鞋人都兼给骡马等牲口削掌、钉掌。几千年来,郧阳港一直是汉水中游的大码头,联系着鄂豫川陕发达的陆路,曾经是驮队成线,骤马成群。长途运输时保护牲口的蹄掌很重要,需要隔一段时间削去蹄底老茧,钉上铁掌才能够驱使它们长途跋涉。脚底掌也勉强可以叫脚皮,所以修鞋匠也就叫皮匠了。
皮匠们都有一个简陋的工具箱,里面装着上钻子、钉子、锤子和几把切刀,组成他们养家糊口的摊子。他们有着粗糙的大手,黝黑的皮肤,苍老的面容,佝偻的身躯,往往为人们使劲地上着鞋帮。阳光中,皮匠和他自己的影子,就是一幅古老的图画印在他背后那面灰墙上。在20世纪的80年代改革开放初期,逐渐富裕起来的人们把穿皮鞋看成是一种时髦之举,许多人选择给自己的皮鞋底钉上两只走起路来“叮、叮”响的铁掌,完成这项工作的便是皮匠了。不过,给人穿的皮鞋钉驴掌流行不几年,人们慢慢习惯了软底的皮鞋,但修鞋匠也终于可以名正言顺为“皮匠师傅”了。
织布匠
在过去的十堰农村,虽然几乎家家户户的妇女都会纺线,但织布机并不普及,所以大多的人们穿衣除了需要买布外,也有自己种植棉花请人织布的,这就为织布匠留下了带着小型织布机在乡村活动的空间。织布匠以木质“脚踏板斜织机”为主要生产工具,在纺花车的配合下,就能够把棉花织出布来。从棉花到白布,大约需要如下工序:
①去籽,把籽棉花变为皮棉。②搓棉,把皮棉花搓成指头粗细的条状,以利于纺线。③纺线,把棉条抽出一点棉絮固定在纺车右下的线穗上,左手摇动纺轮,右手向身后拉动棉条就能够纺出均匀的棉线并绕在线穗上。④浆线,把纺出的线穗一个个用稀面汤过浆,捂醒,晾干。搁到圈架上。5架线,把经线和纬线分别架到经板和纬板上,并牵出所有线头按顺序固定在经柱和纬柱上,拉紧。6穿增,让经线一根根从增丝中的圆孔穿过,用线签将穿过增的线头再一根一根弯过来,然后穿在专用的线轴上。⑦刷线,用刷子把线条梳理均匀,然后绞到机轴上。8拴机,俗称上机,将刷好的线经过递增,穿柱完毕后,牢牢地拴在木质斜梁机上。9做穗管,也叫制作纬线,将线管上的线用纺车绞到穗管上,线管呈两头尖中间粗的梭体,然后再穿到梭子上织布,两脚协调踩下踏板,两手投梭接梭,经线、纬线交替交织,于织作就一点一点的织成了。
油匠
油匠是榨油的工匠。过去农村的村庄里,大多都有一个油坊,常年雇请三五个油匠在榨油。在人们常年难见油星的年代,油匠是一个很让人羡慕的职业。
油匠很辛苦,80斤重的头号大锤要能够抡得溜圆。油匠有风险,捶打木鉴也有溜鉴的时候,其反作用力能够使木鉴如一枚发射的火箭冲破房顶。油也很风光,精湛的技术和强健的体格往往能够吸引女人的目光。榨油的头一道工序,就是炒籽。把芝麻、油菜籽、等倒进炒锅里炒。那炒锅很大,像一个磨盘,小孩子们站上去可以唱戏。炒好的籽要放到油碾上去磨,压成面粉状。接下来是在蒸锅上蒸。蒸好了的料要包饼垛子,即装在铁箍形成的饼圈里踩成圆饼状。把包好了的饼垛子,一块块卡放在榨鼓子里,就开始榨油了。
过去的榨鼓子是一个庞大的榨油设备,由两根两人合围粗细的结实树木组成,长三四米,宽1米许,中间有几根横木把其隔成施压仓、垛饼仓和出油仓。把垛饼卡进垛饼仓,用大锤在施压仓加木鉴施压,饼垛子里就汩汩地流出油来,顺着油槽流进油缸里去。
从开始炒料,到加木鉴施压,都是一系列的技术活,每个步骤都要恰到好处,否则出油量就低,而且油质也不好。不过,这些技术活儿对油匠来说,已经在三年学徒的时间里掌握得炉火纯青了。
弹花匠
“檀木榔头杉木梢,金鸡叫雪花飘。弹弓依旧,弹声依旧,人比木槌瘦。ヨ发如雪,背影如弓,臂膀如槌,长夜如川,敲不醒冬眠的深山。该借来天上云彩,悬起千张大弓,落下万声重槌。弹一床棉絮,比地厚,比天宽,好盖暖每一寸地,每一个人。”这是一首描写乡间弹花匠诗。
没有作坊收留,只能背背磨板,肩扛长弓,手持弹花木槌,时不时地把槌击打在弓弦上,发出震荡山谷的特有“嗡”声,依次招揽生意,已经是这些弹花匠的不幸。
过去的农村家庭置一床被套不容易,需要好几年的积蓄,等攒够了棉花,待听到了弹花匠的弓响,就会骄傲地把弹花匠迎进家门,忙乱着把门板卸下,再找来一些木板,支成案子,铺上生花就开弹。老式弾弓,背在弹花匠的背上,总是压得他们脊柱弯曲,却能够奏出天籁般的音响。满屋的飞花钻人鼻孔,但手下的一案死棉却被弹得雪白如云,蓬蓬松松,起起伏伏。网线网住的不仅是一堆棉絮,更是温暖和希望。弹花匠弹完被套,往往还要送个人情,把主人家剩余的棉花给弹松弹绒,以便装棉袄棉裤或者纺线使用。村中有歌唱的就是弹花匠:“弾花匠人俏生生,棉花绒绒乱纷纷。被套打得白如银,棉袄暖和穿上身。少年夫妻老来伴,床上不忘弹花恩。纺线称赞花弹好,月下抽丝不点灯。”月下抽丝即夜晚在月下纺线。
可惜的是,今天这些手艺已经渐行渐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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