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凉子
风韵万千的葛美霞,才貌双绝,只因出身不好,被岛上的人孤立,挺让人心疼。
而原著中的葛老师,一点都不可怜,而且你绝对想不到她有多么的泼辣恶毒,是真的一点都不讨喜。
因一场失败的“三角恋”,葛美霞彻底杀死了同事梅亚莉,她真的太可怕了。
电视剧中没有梅亚莉这个角色,而原著中的这个人物,很像剧中的安杰,但她可没有安杰那样的好福气,一生很悲惨。
梅亚莉是个漂亮优雅的上海女人,毕业于同济大学化学系,带着八九岁的儿子许萌萌作为随军家属来到岛上,在那个破旧的学校当化学老师。
而亚宁跟许萌萌年龄相仿,又关系要好,所以她被人戏称为梅亚莉的儿媳妇,亚宁那时不懂事,还喊了梅亚莉一段时间的“婆婆”。
由于长相气质出众,梅亚莉一来就成了海岛上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也成了人们口中谈论最多最详细的话题。
关于梅亚莉有多好看这个问题,原著是这样写的:
她真的好看!
一个六岁多一点的小女孩对一个成熟女性的美丽的赞叹,应该是最真实和不带任何杂念的。
她皮肤好白。海岛上是不太容易见到这么细腻白皙的肤色的,她的额头光光的,一绺湿头发耷拉在上面,使她看上去既高贵又妩媚。五官没有明显的特征,但搭配的很周正,让人看了好舒服。看不出她的实际年龄,说她二十也行,说她三十也行,好像说她40也不是不可以。
当时的梅亚莉,儿子都八九岁了,她还像个20岁出头的小姑娘一样漂亮,亦有30岁女性的成熟韵味,也有40岁女性的端庄典雅。就是很完美,完美到人人都嫉妒的程度。
除了美丽,还有高冷,梅亚莉刚上岛时的样子,让人永远无法忘记。
三十年过去了,那个漂亮的上海女人被人拖牲口似的,从小舢板上拽着胳膊拽着腿地拉上码头的样子依然清清楚楚地就在眼前,耳边似乎还有海水的滴滴答答的声音。
好像是七月的天气,她穿什么衣服已记不大清了,只记得他浑身湿得非常彻底,不留死角。衣服湿淋淋地紧贴在身上,不知为什么她始终将两只胳膊交叉地抱在胸前。这个姿势使她看上去既傲慢无礼又冷漠不恭,像蔑视整整一码头的人。
岛上的人们,平时都是朴实又善良的,但看到狼狈不堪的梅亚莉,却没有人伸出援助之手,而是在背后将她的档案查了个底朝天。
梅亚莉的丈夫叫许放,白净又体面,长得高大又有男人味,符合所有女人心中的择偶形象。遗憾的是英年早逝,跟江德福一起到工兵连时,被那颗不明国籍的1942年产的水雷炸上了天,同时上天的还有围观的一众人。所以江德福算是幸运的,水雷爆炸前,许放让他去休息了。
不光是梅亚莉及其丈夫长得好,她的儿子长得也是周正又白净,比女孩子的脸都要白皙。
因此,岛上的人自发地分成了几个流派:
一是医院的医护人员,他们嘴上从不提起梅亚莉,刻意当她跟一般的随军家属没什么不同,其实心中是羡慕嫉妒恨。
二是岛上的随军家属们,她们对梅亚莉拥有的一切,又爱又恨,常把厌恶挂在嘴边,整天对她评头论足,以奚落她为乐子。
三是岛上大大咧咧的“土著”,他们对梅亚莉的态度算是好的,除了看不惯她身上的那股说不上来的劲儿之外,就是倾慕,认为梅老师就是大城市的代表,常常学着她的洋气样子打扮自己。
还有一支流派只有一个人,就是原著作者的母亲,叫叶淑惠,也就是剧中的安杰。
她比岛上的其他人都更容易接受梅亚莉,因为她们的出身和经历相像,又都喜欢吃好的喝好的玩好的,都喜欢看小说,可以说志趣相投,所以她是对梅亚莉最公平友善的人。
原著中,葛美霞参与的这场“三角恋”,涉及到的另外两人是:教化学的梅亚莉和教语文的王老师。
王老师是高高瘦瘦的单身男青年,不苟言笑,但挺有才华,会书法,会拉二胡。
葛美霞当时有二十六七岁,一直单身,被人称作“老姑子”,她之所以嫁不掉,是因为长得太好了,岛上的男人都没自信和勇气追她,她就这样落了单。
其实葛老师的长相比梅亚莉更有特点,她是那种妩媚的美:
葛老师眉心上有一颗红痣,端端正正,如神工鬼斧一般令她风韵万千。
一个男人,两个女人,都是单身状态,很快就传出了桃色新闻。
就是说,葛老师喜欢王老师,但王老师对梅老师有想法,而梅老师的态度不明确。
所以葛美霞就生梅亚莉的气,梅亚莉受了葛美霞的委屈后,王老师知道了,就去招惹了葛老师。葛美霞便又受了王老师的气,后来把气撒在了梅亚莉的儿子许萌萌身上。
葛美霞是美术老师,其实她并不会画画,对美术一窍不通,所谓上课,就是带着提前找人画好的小黑板,让学生比葫芦画瓢。
自“三角恋”事件后,葛老师就心不在焉的,进错了班,正是许萌萌在的班级。
一些调皮的男生开始起哄,而葛美霞就偏偏揪住许萌萌不放。许萌萌那天呢,也偏偏梗着长脖子犟嘴。葛老师就彻底恼火了,连拖带拉地将孩子弄出了教室,在校园内大声呵斥。
学生趴在窗边观望,葛老师像个有激情的演员,越有观众她越有表演的欲望。她的灵牙俐齿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口齿清楚,语言尖刻,口气毒辣。
不仅如此,葛美霞还戳向许萌萌他爸的墓地,声嘶力竭地嚷着:
“你向上看!你看!好好看看!看看你爸爸,让你爸爸看看你,看看你这个熊样子!再让同学们看看,看看你这个烈士子弟像不像烈士子弟,配不配做烈士子弟!
葛美霞好像怎么都解不了气,这完全超出了老师教训学生的范围,分明是人身攻击啊!众目睽睽之下,许萌萌无比的难堪,压抑地哭着。
大滴大滴的眼泪从许萌萌清秀的眼睛里淌出来,他抬起两条细胳膊轮流擦着、堵着,但无济于事。他似乎在拼命压抑自己,但还是控制不住地大声抽泣。
这个12岁的少年在早春的阳光下,在父亲透过青青坟上草的忧郁的目光下,大声地不能自已的哭泣。
梅亚莉闻声赶来,心痛到发抖,没有出声。王老师也紧随其后,他大声喊着葛美霞的名字,说她:怎么这么没水平?
葛美霞本来已经有些后悔了,一听王老师向着情敌,立马变了脸:
细眉一立,密牙一咬,越发就不要什么水平了,她冷笑道,“是啊,是啊,我当然没有水平喽,我哪有人家风流寡妇有水平!”
嫉妒使人面目全非。葛美霞是真的坏啊!孩子是无辜的,大人之间的问题为何要上升到孩子身上?还那样羞辱孩子,若许萌萌日后的心理出现了问题,葛美霞脱不了干系。
人多是非多,本来是三个人之间的事情,一经口耳相传,倒成了不得了的大事,还越传越邪乎。
人们的关注点不是老师训学生,也不是孩子的哭泣,而是男女之间的爱恨情仇。
杀人诛心,全靠一张嘴,那些人的说法竟是出奇的一致: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未婚的王老师娶单身的葛老师,这叫天造地设的一对,你梅老师不老老实实地守寡,插的哪门子腿?
说这话的都是女人,梅老师跟她们之间也没有什么过节,她们倒像是报了仇一般,终于有了扬眉吐气的机会,无比的轻松愉快。
女人总是在另一个女人的堕落面前感到自身的贞洁和高尚,她们认定他是堕落的。
在岛上这么多年了,梅亚莉对那些“舌头”早已有了免疫力,只是更严重的还在后头。
原著中,葛家在岛上是大姓,渔村一半以上的人都姓葛,是有实力的大家族,正是这种声势浩大的实力,造就了葛姓人的张狂。
葛老师的胖妈带着七大姑八大姨,凶神恶煞地围攻在梅老师家门口,高一声低一声错落有致地叫骂着。
渔妇骂架的场景,也是岛上一道特殊又值得看的“人造风景”,要说这“景观”有多壮观呢,描述如下:
就像女人一经男人把最后一道防线冲破,犹如被放闸泄掉的洪水一般,速度很快地肆意横流了。骂架是岛上渔妇们的强项,她们似乎人人都有把黑说成白、把非说成是、把坏说成好、把无理讲成有理的本事。另外,她们舌头的承受能力似乎格外地强,再脏再下流的话,男人们都不一定能说出口来,但她们却能出口成章。她们的舌头在骂架的时候都变成了毒舌的长信子,嘶嘶地喷着灼人的毒气,挺吓人的。
骂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要多起劲儿有多起劲:
梅亚莉实在忍无可忍,才走了出来,气得浑身发抖,嘴唇发紫,但只有一句话:请你们离开这里。
即使被逼到了这种程度,梅亚莉还一直保持着固有的文明礼貌,其实那些人对梅亚莉的敌意正源于此,因为梅亚莉有着她们得不到的美好,这就是人性的恶。
叫骂的人变本加厉了,“呸”的一声,一口浓痰吐到了梅亚莉苍白又漂亮的脸上。
亚宁目睹着眼前的一切,回家叫来了母亲,葛姓人已经散去了。梅亚莉安静地使劲地擦拭着那片被吐过的脸,都快要擦破皮了,仍没有停止,这种膈应和羞辱是怎么都擦拭不掉的。
我母亲站在那,看着她一下一下地揩着脸,并不劝阻什么。她却在我母亲的沉默中把持不住了,我看见,大颗大颗的泪水顺着被他揩红的脸上滚落下来,她将淡绿色的毛巾捂住双眼,呜呜地哭出声来。
到了晚上,梅亚莉称头疼,要在家睡会儿,孩子跟亚宁他们在一起。
女人的第六感往往都很准,亚宁的母亲越来越感觉不对劲,把丈夫叫了回来,一起冲向了梅亚莉家,进门就是一股驱蚊蝇的药味儿:
我看到了一个令我永生难忘的场面——
梅亚莉倒在床边上,一只胳膊松软地耷拉在床下,她的衣衫不整,发际凌乱,地上有一个很大的盛敌敌畏的空瓶子,一个玻璃杯倒在床头的桌子上,水杯里的水流了一地,桌子角上还有一滴一滴的水在向下淌。她像是走了很远的路,干了很多的活,累得不行了的样子,躺在床边上大口大口地喘气,那刺鼻的气味随着她一张一合的嘴愈发浓烈了。很显然,夏天用来杀苍蝇蚊子的敌敌畏,让她用来在这个早春的时节里杀自己了。
身体的疼痛可以忍受,但心里的伤口难以愈合,梅亚莉终究还是无法承受外界的辱骂,无法承受那莫须有的罪名,这是对一个人最狠的伤害。能让梅亚莉不顾孩子,选择轻生,足以见得她有多痛苦。
梅亚莉后来被抢救了过来,但像变了个人似的,没有了过去的端庄优雅,而是整天咯咯笑,像个疯子,那些人开始怕她,认为是有东西上身了。
梅亚莉开始了脱胎换骨的变化,上海留给她的美好特质都已消失不见,她跟岛上的妇女一样说话像吵架,开始骂人不眨眼。
她并不是真的傻了,而是在用这种特殊的方式保全自己。
岛上的人们先是惊骇于她的变化,怕是大城市的诡计。慢慢地看出了梅亚莉的真心实意和死心塌地,人们也就放下了戒备,打消了疑虑。首先是渔村里的人们向梅老师张开了略带腥味的怀抱,接纳了她。
后来随军家属们也随大流,不再浪费时间针对梅亚莉,对她放下了“武器”,因为她们觉得梅亚莉都不如她们了,再怎么着她也没意思了。
有一种活着,叫虽生犹死。梅亚莉人虽在,但魂已经丢了,心也死了,她是被葛美霞和那些“帮凶们”联手 害死的,是被她们的嫉妒心和恶毒彻底杀死的。
写在最后梅亚莉那么美好的女人,何以沦落至此?
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梅亚莉从一开始上岛,就成了人们的眼中钉,因为那些人见不得梅亚莉的孩子比自己的孩子强,更见不得有哪个女人比自己美,而且那种美是自己想要却一辈子都无法拥有的,所以她们要毁掉美好,毁掉梅亚莉。
正如梁晓声在《人世间》中这样写道:
美好的东西,要么属于自己;要么不属于任何人,仅供所有人观赏;要么足够多,起码一半人有机会公平获得——以上三种情况都不至于让心理正常的人生气。
如果说嫉妒是人性,那么不因嫉妒而失态乃至报复是修养。既然我们无法做到压抑人性,那么就一定要做到有修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