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没有见过他,那你没有见过屌丝。
屌丝二字像是为他量身定做,毫厘不差到我已经以为这是他的专属名字,除他之外,世上无屌丝。
屌丝二十六七了,一米八的样子,一百一十来斤,黑瘦的身子佝偻着,前探的脖子几乎与地面平行,脖子的顶端连着一颗小号的黑长条的头,乍一看头发有点发白,再看原来是每根头发的顶端都粘着白毛,手足无措时屌丝就会不停的挠那颗满是白毛的头,那种呲呲的声音让人感到一定会有什么生物应声而落。仔细望去,屌丝方形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已经看不出颜色的眼镜,眼镜后面死鱼一样的眼里充满了惊恐,满是油光的诺大的鼻子里看不出来有两个鼻孔,而更像是一个大大的漆黑的深洞,偶尔说话时,上嘴唇经常会粘到上牙龈上而不能回去,对此,屌丝无视,他任由上嘴唇挂在那里,仍若无其事的露着两颗大门牙嘎嘎的说着。
五个多月来,屌丝一直穿着一件蓝色的半袖T恤,一条黑色的尾骨处磨的又白又薄的牛仔裤,一双已经变成灰黑色的鞋头上长满了绿毛的白色旅游鞋。秋天来了,屌丝有点扛不住了,他终于套上了一件黑土红色的外套,上世纪的样式加上难以言表的颜色,再配上屌丝寒酸到骨子里的穷气,你不得不说,鬼斧神工。。。
屌丝骨子里很自卑,感情生活一片空白,他不敢也不会和别人交流,走个对面,屌丝就赶紧像老鼠一样灰溜溜的从路的边缘仓惶逃走,只留下身上散出的怪怪的骡子啦驴啦等牲口的味道。平时大家闲聊,屌丝也无从插嘴,偶尔说话,喷出的字让你极度希望手边有一只破旧的懒汉鞋,那样你就可以狠狠的扇他的脸,使劲的扇,直到扇烂。
领导谈论工作,屌丝总是一言不发,那天领导关切的问他懂了吗?不知道屌丝是受宠若惊,还是真的不懂,他一反常态的张着嘴像鸭子一般嘎嘎的不断提出疑问,领导给屌丝画图讲解,屌丝局促不安的左手一直呲呲的挠那颗粘满白毛的头,右手竟然伸进了鼻孔,挖了一会之后又在领导的图上指指点点,当讲到试块安装时,屌丝又积极的给领导打比方,他伸着黑瘦的鸡爪似的手比划了几下,可能觉得不够形象,就猥琐的抱住了领导那冒着热气的水杯,手攥着杯口拎起又放下,放下又拎起,来来回回的直到屌丝自认为讲述清楚。
屌丝几乎不和同事们说话,后来午餐也回宿舍吃,但因为工作,我不得不常和屌丝讨论,可能是他已被孤立了二十多年之久,很快他就装作大咧的对我说他的过去,说别人的坏话,当他说一个同事说他是最难看的人时,我见他可怜就安慰他“哪有啊,你这么高,那个没素质的人是嫉妒你吧”,屌丝听后很高兴;当他说别人坏话时,我指责他性格有缺陷,他就明显受到了巨大的打击。屌丝就是屌丝,说他个高他就以为你认为他什么都好,指责他一下他就一直失落,单位院子里远远看到领导掉头就往回跑,不敢用别人的热水壶就一直喝凉水,说要自己租二三百块钱的房子而直接辞掉单位安排的宿舍,全场哗然之后不久又因房租都上千而申请仍住宿舍。。。林林总总,常人不知究竟。
后来闲聊多了,屌丝更毫无拘束的在我面前对别人指指点点,也经常用类似鸭子啦鹅啦等家禽的声音慢吞吞的对我说:“我说实话,你别生气啊”,我开始还无谓的答“说吧”,屌丝就会喷出“你那件衣服是什么啊,你怎么能穿得出来呢!”、“你那头发好老啊”、“今天吃饭时他们都说你显小,其实我一来就看出你差不多三十了”、“新衣服?我看怎么就跟旧的都快要破了一样呢,以为你穿了好多年了”。。。用朋友的一句话说就是“他没有认清自己的位置”,屌丝确实没有认清自己的位置,一次屌丝问起我的朋友,我随意说了一句我没有比我小的朋友,屌丝立刻认真的说“我啊”,我骇然,世上怎会有如此这般不识趣的东西!朋友们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所以屌丝被孤立也是咎由自取。
既然无法沟通,我开始对屌丝避而远之,但屌丝毕竟是屌丝,他的思维常人不能理喻,你不去实验室,他不去,你站起来,他立刻站起来,你走快,他走快,你走慢,他走慢,任由你恶心呕吐不理不睬,他依然卑贱的阴魂不散。不去实验室的时候,屌丝坚持在qq上向我这个普通员工汇报行程,后来只要看到电脑右下角跳动,我就隐隐作呕,即便我从不回复也没能阻止屌丝的执着,终于我忍无可忍,把屌丝拖进了黑名单,谁知,屌丝竟挠着那颗脏头呲着牙走来:“我不小心把你的qq弄没了。。。”
想想当初还曾安慰屌丝说他不丑,现在看来,屌丝确实是丑,一直从外表丑到骨子里,丑到没有自知之明的心底里,丑到不知情识趣的思维里。
屌丝就像是一只蛆,令人恶心却也不会离你太近,当你没有扼杀他而任由他生长,他竟蜕变成苍蝇,整天在你耳边嗡嗡响,甚至还时不时落到你的身上,肮脏烦人而又无时无刻不存在着,让你作呕,让你避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