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贺家而言,贺姨母一家犹如橡皮糖一般,想甩都甩不掉。特别是曹锦绣,似乎离了贺弘文,这世上就没有她的活路了,让人觉得既可怜又可恨。
贺弘文幼年失怙,从小与母亲相依为命,多亏有贺老太太扶持,母子俩才有了依靠。贺家小哥儿也十分争气,年纪轻轻就开始坐堂行医,而且医术还不错,让贺老太太和贺母松了一口气。
当曹姨父在官场上得意的时候,曹姨母并没有想到提携这个寡妇妹妹,更没想到把闺女与弘文哥结亲,帮助妹妹一把。等到曹姨父犯了事,被发配到凉州,得圣上隆恩,回到京城后,却举家来依靠贺家这孤儿寡母。
贺家也做到了仁至义尽,帮他们租好房子,给了基本的生活费。接下来的日子,就该自己过了吧?但曹姨母并不是这样想的。
以前贺弘文母子落魄时,曹家正发达,曹姨母当然瞧不上贺弘文。而如今,贺弘文已能行医坐堂,虽比上不足却比下有余,曹家家道中落,贺弘文自然成了曹家姨母眼中的香饽饽。
贺弘文母亲耳根子软,对这个落难的姐姐,自然是说一不二,暗地里不知塞了多少银子。但曹姨母并不满足,而是有更长远的打算。
曹姨母想让曹锦绣进贺家的门,就像康姨母当初想让允儿进盛家门一样,这样在亲家家里也可以说上话了,好处自然不言而喻。
允儿当时还未嫁,如果不是康姨父连累,两家结成亲家也算是门当户对。但曹锦绣在凉州时,因生活艰辛,曾与人做小妾,当家主母为了内宅安宁,不惜毁了曹锦绣的容貌,让曹锦绣破了相。
客观地说,曹锦绣的遭遇实在可怜。一个做过别人妾室的女人,虽然还有可能再做人妾室,但这副容貌,又还有谁能看得上呢?
曹姨母的可恶就在这里了。曹锦绣与人为妾这件事,曹姨母生生瞒了下来。同样,曹锦绣也瞒下了她不能生育的事实。曹姨母母子的算盘打得啪啪响,想让曹锦绣做贺弘文的嫡妻。
这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下,完全是置贺家母子于死地呀。贺家虽然不及许多官宦之家,但在医学行业却是鼎鼎有名的。贺家如果娶一个做过妾室且不能生育的女子为嫡妻,恐怕会被人笑掉大牙,脸面丢尽。
还好,贺老太太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及时发现了曹锦绣的这段历史,曹姨母一看,又向妹妹哭诉,愿意“委曲求全”,让曹锦绣做贺弘文的妾室。贺母不忍姐姐一家落难,想着明兰懂事好说话,就点头答应了。
可贺老太太看得很清楚,曹姨母一家就是搅屎棍,在她们在,明兰和弘文的亲事就玄。为了表明贺家的立场,贺老太太当着盛家祖孙的面,揭穿了曹锦绣的“黑历史”,让曹姨母母女下不了台。
顾廷烨的筹谋曹家赦免后,仅用了半年的时候,就到了京城。按曹家的经济实力,这速度委实太快了,如果说没有人在人帮他们,肯定说不过去,而且帮他们的这个人,能量还不小。事后根据明兰的推理,这个人就是顾廷烨。
如果不是曹家姨母在贺弘文和明兰中间插了一脚,两人的亲事早就定下来了。
但因为曹家表妹出现,明兰犹豫了,就在这犹豫中间,顾廷烨到盛府去求亲,然后因为明兰没有定亲,盛家最后确定由明兰代替如兰,嫁给顾廷烨。
这个时间掐的是何其的准,曹表妹一家如果晚一年半载进京,明兰恐怕与曹家的亲事早就已经定下了,即便如兰抗婚,明兰也不可能嫁给顾廷烨。
在曹家表妹身上,顾廷烨应该是花了大力气。特别是贺弘文从外地采药刚加来,连贺家门都没进,就先到盛府来拜访,表妹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贺弘文从盛家出来后,在拐角处就见到了曹家表妹,而且,曹家表妹的车,又“恰巧”被小桃看见了,而小桃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明兰。
然后明兰、曹家表妹、贺弘文三人面对面有了一番交谈。明兰还未过门,曹家表妹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求明兰给她一条活路,这不是恶心明兰吗?
曹家表妹出现后,贺弘文的态度,则让明兰对他要重新认识。
于曹家姨母而言,曹家这样闹,半点亏都不会吃。顾廷烨给了钱,贺家如果答应曹锦绣嫁给贺弘文,那自然是皆大欢喜,一举两得。
万一贺家咬死,不理会曹锦绣,她也不亏什么,还能额外得到顾廷烨的一笔酬劳。这份稳赚不赔的生意,对曹家姨母来说,简直不要太好了。
曹家已经落魄,几个儿子都没有正经的差事,吃了上顿愁下顿,不管是从曹家的处境出发,还是从女儿曹锦绣的前途出发,曹姨母都要豁出去。
盛明兰的通透顾廷烨是从人堆里爬出来的,对人性了解透彻,他清楚曹姨母不会拒绝自己的要求。
事情果然朝顾廷烨预想的方向发展。曹家表妹的出现,让盛老太太开始重新考虑这门亲事。用老太太的话说,两家接亲,讲究的是你情我愿,皆大欢喜,要靠老人家弹压才成的,也不是什么好亲事。
曹家表妹的出现,也让明兰意识到,曹表妹极有可能是横在她与贺弘文之间的一颗隐形炸弹。她发现了这颗炸弹,却又无能为力,只能任其自由生长。
待到明兰明白这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姻缘时,打算与贺家小哥白头到老时,如兰与文炎敬的感情被发现了。
盛家再一次面临声誉受损的问题。
当顾廷烨提出他也愿意迎娶如兰时,明兰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她与贺弘文之间的波折,可能没那么简单。但她没有十足的把握。她只能听从家里的安排,嫁给了那个她并不熟悉的顾将军。
顾廷烨的一番筹谋,最后终于结果圆满。
顾廷烨没有看错,曹姨母一家,早有将后半生的生计,挂靠在了贺家小哥身上。
贺家老太太为了成全媳妇与姨姐的一片姐妹情,答应了让曹锦绣给贺弘文做妾室,但是是在贺弘文嫡妻进门后。曹锦绣刚刚进贺家门,就被老太太强制带回了白石潭老家,甚至连与贺弘文都没有同过房。曹姨母的计划落空了。
贺母过世后,曹锦绣求贺老太太,让她回到京中照顾贺弘文,但被老太太一口回绝。可怜的曹锦绣,被曹姨母害得只能孤老终生,实在可怜。
她的可怜,并不是贺弘文造成的,也不必需要贺弘文去承担。怪就怪她那只为儿子,不为女儿着想的母亲吧。
如果没有顾廷烨的推波助澜,曹姨母一家回到京城后,明兰和贺家小哥已成亲,曹姨母应该不会那么贪心,曹表妹也不会对表哥抱那么大希望吧。
但这人心,又有谁能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