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方团队未央
“太讲道理才会被欺负”,“受过教育的人撒泼才能维权”?类似的维权风波,每次爆出都会吸引眼球,事后更常引来叹息思索:对人讲道理,就真的没法维权?
这事儿,《西游记》里神通广大的孙悟空,其实是很有发言权的。
在取经的道路上,唐僧的“主要工作”是被妖怪捉走等着徒弟们搭救,而捉走唐僧的妖怪们身份各不相同,有些妖怪可以一棍子打死了事,有些妖怪就得好好智斗一番了。
一路上,孙悟空曾进行过三次维权。由于维权对象不同,孙悟空的道路一次比一次曲折离奇。
一,无底洞的底线
托塔李天王的义女,金鼻白毛老鼠精掠去唐僧,想要强行举办一场人妖之间的洞房花烛夜。老鼠精虽然打不过孙悟空,但住在无底洞里,占尽地利,朝洞里一缩,任谁都找不到。
这不,急性子的孙悟空一边找人一边不住地埋怨师傅晦气,骂着骂着猴子看到了一方供桌,桌上摆着大流金香炉,还供养着一个大金字牌,上边赫然写着“尊父李天王之位”和“尊兄哪咤三太子之位”。
孙悟顿时大喜,也不找人了,抱起牌子就走。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既然有了托塔天王这座大庙在,就不怕老鼠精这个“和尚”找不到,他决定上天庭,告御状。
为了准备妥当,孙悟空不仅拿着牌子作为物证,还像模像样地起草了一份状纸,事情原委、原告、被告身份都写了个清清楚楚,概括起来就一句话:李天王父子不仁,放纵女儿抓我师傅去成亲。
兄弟三人看着状纸满心欢喜,觉得这官司十拿九稳。上天庭后,见过玉帝,道明来意,玉帝也没废话,这就派太白金星领着猴子去找托塔李天王对峙。不料,李天王一听大怒,掏出刀就要砍孙悟空这个原告。
倒不是李天王想赖账,实在是贵人多忘事,不记得有这么个干女儿了。在哪咤的提醒下,李天王立马收起刀,堆上笑,忙不迭地道歉。
倒是孙悟空这个苦主此时不着急了,不依不饶地要去御前分辩个清楚,还不忘得意地向太白金星炫耀,你看我是不是先输后赢。
好在太白金星“识大体”,一面劝李天王低个头,一面劝孙大圣得饶人处且饶人,有了这块润滑剂,最终李天王乖乖跟着孙悟空下凡捉妖。这次维权以孙悟空的彻底胜利而告终,赢得有理、有节、有面儿,但究其原因:
老鼠精虽然名义上是李天王的女儿,但不过是个被遗忘的义女,无论在天庭中还是在李天王心里都不占分量。更重要的是,人妖殊途,老鼠精的行为阻碍了师徒四人的取经,更是在挑战天庭自己的秩序,触犯了底线。作为秩序的既得利益者,李天王当然会选择毫不犹豫地大义灭亲,向来见风使舵的太白金星也才会对位高权重的托塔天王说出,无论怎样你也有个罪名的话。
二,太上老君的官话
《西游记》的妖怪中,女妖怪抓唐僧是为了嫁人,男妖怪的目的就比较简单粗暴了——吃肉。比如金角大王和银角大王。
金角大王和银角大王两人拿着天庭的宝葫芦四处召唤人,一言不合就把人关在葫芦里,任凭你法术无边就是挣脱不出来。来自天庭的二人还是美食爱好者,不仅要吃唐僧肉,还打算把猪八戒的耳朵炒着吃,简直是欺人太甚。
找不到帮手的孙悟空老命斗智斗勇,又是变虫子偷葫芦,又是变妖怪的,好不容易收服了两个大魔头,缴获了几件好宝贝准备上路,结果太上老君传来一句:孙行者,还我宝贝!
孙悟空七窍玲珑心,如何不明白什么意思,只是装傻,逼得太上老君说了实话:“两个妖怪,一个是我看金炉的童子,一个是我看银炉,只因他偷了我的宝贝,走下界来......”话说到这个份上,孙悟空哪肯吃亏,又要维权了,揪着老君要治个约束不严的罪过。
老君可不是李天王那个莽汉,金银二位童子也不是老鼠精,而是正经体制内的人。孙悟空刚一嚷嚷,太上老君立刻话锋一转表示:这可不关我的事,是你们家菩萨问我借了三次人,来试探你师徒可有真心往西去。
太上老君,也是有两副面孔呢,刚才还是徒弟偷跑,现在立刻变成了小孙,这是领导在考验你呢。
一顿官腔打得脸不红心不跳,生生打成了我有功。所以,孙悟空你不仅得把缴获的宝贝还我,还得谢谢我帮你修得正果,就差说你欠我人情,将来记得还了。
又不能真去找菩萨当面对质,只好打碎牙齿和血吞,不但把两个妖怪放了出来,还了宝贝,还得微笑着目送着太上老君带着自己的战利品离去。
不过,有了这次教训,下一次维权,孙悟空可长了记性,留了心眼。
三,孙悟空的撒泼式维权
到了《西游记》第五十七回,即“真假美猴王”剧情时,一开始孙悟空为保护唐僧打死了强盗,“慈悲为怀”的唐僧不干了,先是忙不迭地表示冤有头,债有主,你们找那泼猴去,千万不要找我取经人来。在唐僧口中,正当防卫的孙悟空,摇身一变成了十恶不赦的杀人犯。
不依不饶地念着《紧箍咒》。这佛门宝物伤害起自己人来可是格外好用,细细的一根铁箍把孙悟空勒得面红耳赤,头晕眼涨,连连求饶。
念完《紧箍咒》的唐僧不解气,不顾孙悟空三番五次地苦苦哀求,定要赶走一路保护自己取经的大徒弟,逼得孙悟空无计可施,只得去找观音维权。
这一次,被五指山压了百年都不曾服软的孙悟空见了观音泪如雨下,倒头就拜。为什么现在不硬气了?一来是心里真委屈,辛辛苦苦这么久落得个被赶出师门的下场,换谁都心寒。另一方面孙悟空是真没办法,中国讲究衣锦还乡,如今一副落魄样也无颜见江东父老,水帘洞,他没脸回。
观音见状,还是打官腔,说什么凡人不同妖怪,说到底还是你的不对云云。吃过一次亏的孙悟空一听这话,掉头就走,闹着要去找如来念松箍咒。
取经路上妖怪众多,唐僧不知天高地厚,观音心里可跟明镜儿似的,深知这个团队少不了孙悟空,连忙让步安抚孙悟空的情绪,让他先在自己处住下。
果然,没过多久,真假美猴王事件爆发。两只猴子一路从地府打到西天极乐世界。明知佛家不杀生,确硬是当着如来的面,一棍子打死了六耳猕猴,除去报仇,更多的是在无声抗议:我疯起来,可不好惹,五百年前的教训难不成你们都忘了?
血腥的场面里,孙悟空开始维权了:如来呀,你不该同情这六耳猕猴,按人间律法,他就是个死罪。另外,我师父也不要我了,你把紧箍咒给我摘了,放我回水帘洞吧。
孙悟空当然不是真想回去当山大王,否则就不会因为观音的两句话就安安静静地待在南海,之后又冒着危险和实力相近的六耳猕猴一路打斗。
活久见的如来何不明白,当即表示:我让观音亲自送你回去,功成归极乐,汝亦坐莲台。后来,观音还亲自教育唐僧以后不许欺负孙悟空。
瞅瞅,不仅维权目的圆满达到,连将来的待遇都谈好了,这次撒泼打滚虽然曲折,收益却是最大。
如果可以,孙悟空一定愿意选择第一次好好讲道理的维权,而不是最后一次惊天动地地折腾一番。可生活不会因为你讲道理,就变得知书达理。孙悟空的三次维权,是神话世界的大胆想象,更是作者吴承恩对那个时代的辛辣写照。
数百年过去,人类在不断进步,相信这“讲道理维权”,至少不用像《西游记》里一样太辛苦,更相信,撒泼式维权会有一天,淹没在历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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