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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最近周博征变化很大，从一开始以工作应酬的借口隔三差五宿在外面，到现在敷衍的连借口都不找十天半月都不回家。
不过半月回老宅一趟看望父母长辈的时候，他表现的一如从前。
戏演得很好，楚言都怀疑是不是自己人格分裂产生了他不回家的荒诞想法。
但事实就是这样，容不得她自欺欺人。
“妈妈，爸爸不要我们了吗？”四岁的儿子周浩一脸委屈难过地扑在楚言怀里寻找母亲能给予的温暖。
“怎么会呢，爸爸很爱小浩，他最近只是很忙，等过段时间会带你去游乐场。”
楚言忍着心酸安慰道，周博征是不要她了，不包括儿子。
她跟周家其他媳妇一样，婚后转为家庭妇女，照顾好丈夫跟孩子、孝敬公婆就是最大的责任。
女人对于丈夫有没有外遇向来都是敏感的，她心里怀疑的种子已经长成苍天大树。
她可怜可悲地想要周博征给一个解释。
为了这个家，为了孩子，哪怕骗她都好，只要成全面上的脸面，她会挥起斧头砍断心头的树。
“博征，我想跟你谈谈。”
楚言终于等到周博征回家的机会，只要周太太的名义还在，为了儿子，她不介意继续配合他演戏。
周博征坐在沙发上掐了掐眉心，“正好，我今天回来也准备跟你说一件事。”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放在茶几上，残忍的话从那张薄唇里吐出：“小浩归我，离婚补偿五十万，这套房子也给你。”
离婚协议几个字刺得楚言眼眶发红，她双手发颤，祈求一样看着周博征，“非要离婚吗？我不介意你养在外面的女人，非要离的话能不能等小浩成年？”
周博征摇头，“不行，她怀孕了，我们想要这个孩子。”
楚言第一次抛开世家女的教养三两下撕了协议，怒吼道：“小浩也是你的孩子，你怎么不替他想想！”
周博征冷笑一声，“我是通知你离婚，不是要征求你的同意，如今的楚家没有能力替你出头。”
“我不会离婚。”
周博征一把掐住楚言的脖子，眼神像一头豺狼，“你想闹大？”
楚言喘不上气脸憋得通红，双手下意识地挥打挣扎都没用。
在她感觉到眩晕的时候周博征终于放手，“我要的是一个既能在事业上对我有帮助，也不缺乏魅力的女人，可你跟楚家现在都太令我失望了。”
楚言还没有从心悸中恢复就被这番说辞惊呆了。
哪怕已经对周博征不抱希望，却不曾想自己在他眼里竟然如此不堪。
她感觉自己走到了悬崖尽头，再往前一步就是浑身碎骨。
2
哀莫大于心死，但楚言放不下儿子。
“妈，我嫁进周家六年，规规矩矩做着儿媳妇的本分，我只想带小浩一起离开。”
在儿子的抚养权上，除了寻求公婆的帮助，楚言想不到其他。
向来宽厚的婆婆宁兰叹息一声，“小浩是周家的孙子，不可能让你带走，婚后你没有工作，吃穿用度都是博征给的，离婚还给你一笔财产，已经算仁至义尽了。”
楚言一脸不可置信，“我不工作不是因为懒惰，是你们周家所谓的规矩！他现在为了外面的女人跟孩子提出离婚，就是婚内出轨，上了法庭谁没脸面你最清楚！”
她没想到六年时间，她把一个儿媳妇应做的做到了极致，可对方的无情跟周博征如出一辙。
她甚至想赞叹一声：不愧是母子。
“小言，楚家现在什么情况你也是知道的，如果你跟博征好聚好散，该帮的我们还会帮一把。”
楚言一颗心如坠冰窖，“用楚家逼我离婚，这是周博征的主意，还是你本来也打算这么支持他把小三扶成正室？”
宁兰冷着一张脸，“左右结果不会有什么变化，在你眼里我已经成了恶毒婆婆，随你怎么想。”
楚言深吸几口气，压下动手把人掐死的冲动。
“不让我带走小浩就别指望可以平静离婚！”
作为母亲，她不想儿子面对一个后妈。
后妈也有好人，但这种概率低的跟买中头彩一样。
宁兰沉默片刻，“也好，如果小浩愿意跟你的话。”
面对未来一片坦途跟从高处跌落到尘埃之间，她觉得即便是小孩子也知道怎么选。
小浩是周家的孙子，她不会让他去认别人的祖宗。
3
不得不说周家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居然说动楚言的父母以死相要挟逼她放弃诉讼离婚。
“小浩，你真的不愿意跟妈妈走吗？”
离婚成了定局，可楚言没有想到儿子也出乎她的预料选择留在周家。
周浩回头看了看一脸慈祥的宁兰，又看向板着脸的周博征，扁扁嘴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妈妈，我不想做没爸爸的孩子。”
要说周博征多爱儿子不见得，但他习惯性地会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儿子是牵制楚言最大的把柄，说不定哪天能用上呢？
楚言眼里最后一抹光亮消散，所以可以做没有妈妈的孩子，却不能没有爸爸。
真是可笑，她满心满眼的儿子，为了不让他背负离异家庭的阴影宁愿选择维持一段丧偶式的婚姻。
这句话彻底击碎了所有人的幻想，这大概就是对她婚后没了自我的最大惩罚。
楚言笑着说了个“好”字，孑然一身没有牵挂也好。
“周博征，在你身上我终于领会了什么叫道貌岸然。离婚如你所愿，我痛恨你毁了我的前半生，也感激你放过我的余生。”
她失去了周太太这个名声，也失去了心爱的儿子，可她不会连最后那点尊严也失去。
那套房子她不会继续住，挂在中介处，临时租了一套公寓。
好在她这几年就算没出去工作也没有彻底变成家庭主妇脱离社会，以前的专业也没丢，眼下的重点就是放下心理包袱找工作。
4
“言言，你就这样放过那个渣男？”
闺蜜兼大学校友傅馨同情了楚言一番，又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
楚言苦笑，“还能怎样呢，总不能买一包迷药让他吃下去杀了他吧？为这样一个男人不值得。”
傅馨摆摆手，“算了，你这性子也不是一言两天，杀鸡都不忍下手别说杀人。不说那个渣男，就说那个小三吧，你怎么着也该找上去甩两巴掌出气。”
反正换做她的话绝不可能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婚，怎么着也要给燃了火的柴堆再浇一桶汽油。
当初她就劝楚言结婚不能草率，年纪轻轻的又有大好前途，选谁不好，偏要选周家那种骨子里还有封建残留的家庭。
无奈好友不听劝告，执意要吃爱情的苦。
楚言愣了一下，她从未想过针对那个女人，在她看来，即便出轨这件事不是单方面的错，但没人强迫周博征脱裤子。
男人管不住自己，何必把错归结到女人身上，纵然那个女人不顾廉耻地插足别人的家庭。
她抛开这些思绪，“不说这个了，今天约你出来是想问问远航设计的事。”
傅馨眼里透着一股奇怪的神色，“你确定想进远航？”
“怎么了？”楚言觉得奇怪，“有什么不妥吗？我不是想找你托人开后门，只是对比了筛选出来的几家，虽然远航成立的时间不长，但我很欣赏他们的设计团队。”
“没······没什么，你喜欢就好，你要问别家我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调查，远航么刚好我有个朋友也在里面，除了商业机密方面我对远航还算了解。”
傅馨越说兴致越高，不知情的还以为她就是远航幕后老板呢，话里话外极力赞成楚言进远航。
等她说的口干舌燥喝水润喉时，楚言冷不丁地问：“你那个朋友是远航的股东？”
傅馨被一口水呛得咳嗽，眼神飘忽地解释：“应该算吧，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两人相识多年，傅馨奇怪的举动让楚言有些犹豫，但她已经鼓足了破釜沉舟的勇气，无论面临什么她都会坚持走下去。
简历投出去，不到一天的时间就收到远航的面试通知。
楚言曾经被称为天赋型设计师，可惜结婚的太早，以前的作品走商业路线的并不多，加上这几年闲暇时练手的设计稿，从业履历单薄的几句话就能说完。
面试官没有刁难，问题也围绕着专业方面走，看到资料上婚姻关系写着离异也没有提及相关的事。
这让楚言松了一口气，近半个小时的面试还算顺利，对方也透露出中意她设计理念和能力的意向。
等收到录用通知时，楚言悬着的心终于落回原处，这算是离婚后最令她畅快的事。
进了远航三个月，楚言跟上了公司快节奏的工作进度，唯一遗憾的就是没见过大老板，平时负责管理的只是代理CEO。
5
“言言，恭喜你成为远航的正式员工！”
傅馨得知楚言签了合同后，坚持要庆祝一下。
楚言举杯，笑意直达眼底，“谢谢。”
傅馨喝了酒眨眨眼，“怎么样，今天见到你们大老板了吗？”
她本着吃瓜群众的心思，抓心挠肝地耐了三个月的痒，这会儿终于能抓一下。
楚言笑着摇头，“没有，不过听同事说今天大老板去了公司。”
傅馨一脸愤愤，“不是吧，这家伙也太沉得住气了！”
亏她还以为对方终于钓上楚言这条大鱼，白纸黑字签了合同没得跑该出手了。
结果居然是这样，一点都不顾及吃瓜群众的心理。
楚言挑眉，“你这是什么口气，就算你认识大老板也不至于背后这么埋汰吧？”
傅馨尴尬地笑了笑，“言言，等你见到他可别怪我事先没透露内情啊，我也是被逼串供的。”
没吃到瓜，她决定给朋友挖个坑。
“难不成大老板我也认识？”
傅馨故作深沉，“嗯，三下五除二可以这么说。”
楚言笑道：“本来我对于谁是大老板并不是特别关心，但你这样一说我的好奇心也被勾起来了。”
连公司团建活动都没参加过的大老板太神秘，公开场合也没露过面，这样的老板换做谁都有点好奇。
两人说笑一阵，到最后傅馨也没透露大老板的身份。
楚言也没放在心上，工作填满了她的生活，她不再是二八少女，怀揣着别样的悸动。
遇到故人那天是个再寻常不过的下午，楚言出门去跟甲方沟通设计样板，刚走出大厅就见到那个长身玉立的身影。
“长恩？”她的声音透着喜悦，没想到会遇上这个据说已经出国发展的朋友。
顾长恩笑着点头，“是我。”
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润，面如暖阳，若在古代倒符合偏偏君子的丰仪。
楚言微微驻足，即便眼下不适合叙旧，但说几句话并不影响什么，“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对了，你过来远航是要找人还是咨询业务？”
“刚回来没几天，我过来找人，已经约好了。”
“那就好，等改天约上傅馨一起吃个饭聚聚，我要去见客户先走了。”
楚言有些尴尬，她的本意只是想表达一下如果需要帮忙她直接带人上去，但对方也许误会了她想拉业务的意思。
顾长恩看着楚言微红的耳朵忍着笑意，喊住即将逃离的某人，“楚言，方便留个电话吗？”
大概是几年没见，楚言也不确定对方的性情是不是有了变化，起码她一时半刻找不到曾经相处的模式。
她脸上就差写上大大的尴尬两字了，赶紧从包里拿出名片递过去，“不好意思，我忘了，回头再聊。”
顾长恩看着楚言上了车才转身进公司，直接去了顶楼。
6
代理CEO罗远见到顾长恩的时候哪里还有面对下属的冷漠嘴脸，贼兮兮的勾着他的肩膀笑说：“表哥，人我可给你守住了，替你背锅那么久打算怎么感谢我？”
顾长恩轻叹，“她瘦了。”
罗远抹了一把手臂上翻起的鸡皮疙瘩，“你能不能别那么酸，我敢拿我未来一百个女朋友发誓，工作上绝对没有压榨过她的可能性。”
顾长恩掏出一串钥匙放在桌上，“之前答应你的当然不会毁约，不过只能让你暂时借住，如果接下来你再配合我演一段时间的戏，它就归你了。”
“没问题。”罗远一把捞起钥匙，“你就等着我喊她表嫂吧。”
他之前还想不明白顾长恩怎么会喜欢一个离过婚的女人，等实际接触过又觉得理所当然。
楚言对于再见顾长恩除了一开始的欣喜外并没有太多感触，只觉得当年听傅馨说顾长恩跟女友分手出国疗情伤实在跟她认知里的顾长恩有些违和。
她没有打探别人隐私的爱好，就连当初顾长恩先断了联系也没有怨恨对方不顾念友情。
周末，三人约定了聚餐。
傅馨跟楚言前后脚到，两人一起进去。
傅馨压低声音一脸看好戏的样子，“言言，长恩他有没有老实招供？”
楚言满头雾水，“招什么供？”
“你们不是在公司遇上了？他没有跟你解释？”
“那天是在门口遇上的，他去找人，我也要赶着去见客户，他要跟我解释什么？”
“唉！我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会造成今天这样的局面。”
傅馨都无力吐槽了，有心对无心，偏偏有心那个还老这么藏着掖着，就算每个女人都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可楚言这种不会跟异性越界的女人来说，那点心思连苗头都不会分给顾长恩。
见到本尊的时候傅馨冷哼一声，“顾总，见你这尊大佛可真不容易。”
顾长恩私下里跟她没有断过联系，知道这话是意有所指，“我刚回来没多久，这不是有空就立马跟你们约饭局了。”
在没有更近一步之前，演戏还得演全套。
傅馨“呵呵”冷笑，“感谢顾总还记得我这个工具人了。”
“我心里一直记着你的情呢。”顾长恩替楚言拉开椅子，“言言，咱们以前是好朋友，有件事本来不该瞒你，但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你进了远航。”
楚言也发觉两人打哑谜，笑着说：“如果是关于你回国的事不用道歉，我们虽然是朋友，但彼此都有隐私，这是你的私事。”
顾长恩垂下眼眸，“是关于远航的，其实我就是那个一直没有露面的老板。”
他没想过继续隐瞒，这一次他不会退缩，哪怕再有第二个人设没倒的周博征出现他也不会再放手。
错过一次遗憾了六年，他跟楚言都没有第二个六年蹉跎。
7
楚言看了傅馨一眼，对方错开眼神。
傅馨打着哈哈含糊其辞，“言言，你别看我，我可没有私下跟长恩打招呼给你开后门。”
只是悄咪咪的把这个好消息分享了一下，至于什么暗箱操作的那真没有，顶多就是知道远航费尽心思要把人留住。
顾长恩也说：“你的入职都是按照公司招聘流程来，我没让傅馨告诉你我的身份也是担心你有顾虑。”
那点心思还没有放在阳光下，他在守候的同时想要以非朋友的身份小心翼翼的靠近。
楚言愣了一下，继而释怀，她笑了笑，“你们不用那么紧张，我没有想太多，我也相信你们是出于好朋友才替我多考虑。”
傅馨急了，“言言，我跟你是好朋友，但······”
顾长恩打断她，“好不容易再聚，以茶代酒先敬你们一杯。”
傅馨叹口气，再也提不起替两人解局的兴致，皇帝不急太监急。
算了，由着顾长恩折腾吧。
如果这次能成，她会送上最诚挚的祝福；如果还是有缘无份，那两人真的就只能走到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的界点了。
8
楚言对于顾长恩就是远航幕后大老板这件事是有些思量的，甚至动了离职的念头。
但这个念头很快被压下去，他们都过了感情用事的年纪，如果顾长恩给予一些超出工作本职的奖励或者晋升倾斜，她会义无反顾的离开。
好在顾长恩没有让她失望，工作没有调整，在公司也没有表现出两人熟识的样子让别的同事或忌惮或追捧。
坐等看戏的另一位吃瓜群众罗远都急了，“表哥，你这种温水煮青蛙的方式等到猴年马月也别指望抱得美人归。”
顾长恩看完文件才抬头回应，“她现在对异性有很强烈的排斥感，如果我跟她没有朋友基础，恐怕连吃饭见面都难，你觉得直接说开会是什么局面？”
罗远先是点头，接着一脸怪异的看过去，“表哥，你说未来表嫂排斥异性，会不会不喜欢男人改喜欢女人了？”
顾长恩心下咯噔一声，面上不动声色，“不可能，她只是因为之前的事有些心理防备。”
话虽然这么说，但他也有些不确定了，想到空闲时傅馨常常约楚言一起逛街吃饭什么的，前者虽然也有过男朋友，但分了一段时间后再没有别的动静。
又观察了一段时间，楚言没什么变化，几只花蝴蝶想要凑近也被她的冷漠冻得无法近身，何况还有个傅馨帮着赶。
万一两人打算把闺蜜情再升华一步呢？
想到这儿顾长恩再也坐不住了，楚言这几天去了通州出差，他立刻订了机票。
9
“过来谈生意？”
楚言在通州“偶遇”顾长恩有些意外，不过接触了一段时间已经没有了之前那种距离感，恢复了以前朋友式的口吻。
顾长恩笑着点头，“刚好忙完，没想到这么巧遇上，一起吃饭吧。”
“好。”
饭后，顾长恩提出一起走走消食的建议，楚言犹豫了一下也答应了。
“言言，周家快倒了。”顾长恩压了一路的想法总算找到了合适的突破口。
“怎么可能？”
楚言虽然不再关注周博征，但每个月都会抽时间去看儿子，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
顾长恩一脸慎重，“如果，我是说如果周家倒了，你会要回小浩的抚养权吗？”
就他掌握的资料，周家如今走在悬空的钢丝绳上尤不自知，周博征却还为找到更大的资金平台拓展商业版图沾沾自喜。
楚言思索了片刻，“不会。”
当初离婚的时候儿子选择了周博征，不管是被宁兰教唆还是他本身更渴望富贵的生活，从他说出‘不想做没爸爸的孩子’那句话就断绝了这种可能。
“你应该知道从财富之上跌落的差距，周家一旦破产，小浩就不可能无忧无虑的长大。”
顾长恩早已做好了接受周浩的准备，他爱楚言，所以可以包容这个孩子。
楚言不想继续这个话题，“长恩，我们不是刚认识的朋友，说你想说的吧。”
顾长恩停下脚步，定定的看着楚言，“如果我说当年因为女朋友分手出国是假，只是不想面对你跟周博征结婚你信吗？”
都是成年人，这两句话的意思再清楚不过，更不用说他眼眸中蕴藏的深情。
楚言有些触动，却没有过于震惊，心头反而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自我纠结猜测了。
对于这样的深情她自然是感动的，但感动不等于爱。
“长恩，我暂时没想过跟谁开启一段新的恋情，即便将来有这个念头，我们之间也不可能，我只把你当朋友。”
也许有的人坚持找不到自己爱的人，就找一个爱自己的。
但她不这样想，这不公平。
更何况一味的消耗对方的感情，却没有回应对等的爱，时间长了谁能保证对方没有疲惫的那一天？
顾长恩苦笑一声，“我真后悔一开始就立下好朋友这种人设。”
他想，接下来两人恐怕没法恢复到之前的相处模式了，只会渐行渐远。
“就算时光倒流，你以追求者的身份出现，我们的结局也不会有太大改变。如果我一早知道你有这样的想法，会劝你找一个值得去爱的人，也省得蹉跎了六年时间。”
楚言不想说模凌两可的话给对方希望，直接拒绝总比以后伤人伤己的好。
顾长恩满心苦涩，楚言就是他想爱也认为值得去爱的人啊！
傅馨说女人都是感性动物，只要足够深情，总有会被打动回应的一天。
可这种推论显然不适合所有女人。
10
楚言离开了远航，即便知道顾长恩不会以工作为借口故意接近。
傅馨真搞不明白好友到底在想什么，“反正你也没决定以后就不结婚，既然和别人有可能，为什么不尝试着接受长恩呢？”
对于见证了顾长恩求而不得的痛苦，看到一丝曙光就迫不及待的回来当护花使者，连她都感动了，好友居然拒人千里。
楚言一下下搅动着手里的咖啡，头也不抬的说：“我无法给他对等的回应，也没必要去尝试。”
“可长恩不介意啊！他爱你，包容你的一切，哪怕你只给一丁点的回应我猜他都会甘之如饴，谁规定两个人在一起必须给彼此对等的爱呢？”
“我不希望长恩变成第二个我。”
跟周博征的婚姻就应证了这样的关系是什么结局。
傅馨都气笑了，“你跟长恩不一样，他也不可能走上你的老路，他有自己的工作，有自己的理想抱负，爱你只是生活的一部分。而你，你把对周博征的感情、对小浩的母爱当成了生活的全部。
在周家，你活的越来越不像自己，失去了自我，你觉得这样一个没有独立自信成天围着丈夫孩子转的女人会是什么结果？你吻合了贤妻良母的标准，可这样的标准放到任何时候说难听点都只适合正宫太太这个位置，放古代那就只能顶着这个名头直到盖上棺材那一天。”
这些话她憋在肚子里很久了，总怕说出来伤了楚言的自尊心，可经历过一段失败婚姻的楚言更应该懂得什么样的家庭才值得。
楚言脸色发白，“我是一个离过婚的女人，以后甚至还要带着小浩。”
关于周家会倒的信息她相信顾长恩的判断，真到那一天，她会争取要回儿子的抚养权。
顾长恩也许会接受一个离过婚带孩子的女人，可顾家呢？
她不是没见过顾家长辈，但面对婚姻大事，天下哪对父母会敞开心接受她这样的儿媳妇？
傅馨肩膀一垮，她能明白这样的顾虑，“可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他们不能接受呢？你怎么不想想长恩等了你那么久，他们能一点都不知情吗？言言，给长恩也给你自己一次机会，没有谁会永远停留在原地等你。”
“现在我心里很乱，给我点时间想一想。”
楚言心里的挣扎纠结无法形容，连她自己都分不清那天拒绝顾长恩到底是顾虑离异身份还是其他。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顾长恩的时候心头的雀跃，总觉得跟这样一个充满阳光气息的男孩在一起会觉得温暖。
可他们成了好朋友，那一点悸动也被压在友谊之下，连破土萌芽的机会都没有。
再后来，她遇到了周博征，同样是笑起来很暖的男人。
之后她跟顾长恩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她迫切的想要抓住这点温暖。
难道她一直在周博征身上寻找顾长恩的影子？以至于发现前者出轨后就冷了心，不顾一切想要维系那段婚姻仅仅因为他们的儿子？那是她失去顾长恩之后唯一的寄托，希望儿子能长成她渴望的温暖男孩？
楚言被自己这样的想法惊呆了，也许这就是隐藏在心头角落最真实的念头。
不知不觉间她泪流满面，亲手撕开那道伤口，才发现自己错的离谱。
傅馨吓坏了，一下从座位上蹿起来过去抱着楚言，“言言，言言，你没事吧？对不起，我不是有心揭你伤疤，我就是担心你错过了长恩，以后我都不提了。”
楚言接过纸巾擦了眼泪，“是我自己的问题，谢谢你点醒了我，让我看清了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
“我们是好朋友好闺蜜嘛，当然希望对方幸福，你能想通······不对，你刚才说什么想法？”
傅馨又惊又喜，是她理解的那个吧？
楚言摇了摇头，刚想说实话转念间想到傅馨一直没有结婚的念头，交的男朋友似乎也没有深入发展的趋势，难道她喜欢顾长恩？
有了这个猜测楚言就没有开诚布公的勇气，傅馨帮了她很多，如果真是这样她宁愿把这段刚剖析清楚的心思重新压回去。
11
楚言平复了一下情绪，勉强笑道：“没什么，我觉得你说的对，是我亲手葬送了一段婚姻，即便以后有再婚的可能，我也不会放弃工作，把自己活成个只会围着丈夫孩子转的煮饭婆。”
傅馨被逗笑，“还好你没傻到连保养护肤的钱都替周家省，不然你可真熬成黄脸婆了。”
“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没想过找个人定下来？”
楚言知道自己存了点试探的心思，甚至这点心思在面对好友时有些不堪，可她依旧这么做了。
如果傅馨爱顾长恩，那她会祝福他们，也庆幸自己没有给顾长恩希望。
傅馨扬起高傲的下巴，得意的说：“我这叫绿叶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结婚生子那么可怕的事我没想过。反正在我的人生信条里，没有做好为人妇为人母的准备不能因为单一的爱情就选择婚姻这座坟墓。”
“你就没有一个真心喜欢想要过一辈子的？”
“暂时没有。”
楚言一直留意着傅馨的面部表情，相交多年她发现傅馨说这话没有半点隐瞒的成分。
她心头压抑的感觉少了一些，但跟顾长恩要怎么相处依旧处在纠结中。
不过周博征的再度出现打破了她的纠结，或者说让她没有精力去考虑这件事。
12
周家破产了，速度快的超乎很多人的预料，周博征都没有机会把他心心念念认为爱情春天来了的小三扶为正宫。
周博征找上门的时候还带着儿子周浩。
他开门见山的说：“言言，我知道你想带着小浩一起生活，只要你帮我一次，小浩的抚养权就交给你。”
楚言冷笑，“我一个普通打工人能帮周总什么呢？”
居然拿儿子来做交易，她都恨不得当场甩人嘴巴。
“你自己可能帮不上，但我知道你认识顾长恩，你让他帮帮忙，他不是喜欢你吗，现在没了我在中间你们正好可以在一起。”
楚言对他早已死心，但没想到他会用这种口气说话，自己以前真是瞎了眼。
离异后我和帅总裁结缘，谈婚论嫁时，前夫带着儿子上门借钱
“周博征，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我不是卖身给你的丫鬟，别用这种想把我送给谁就送谁的口吻对我说话！”
周博征压下怒火，他是来找钱扭转局势的，不是来寻仇。
他换成一副温和的口吻说道：“言言，我知道顾长恩对你的感情，咱们结婚前他还特意找我谈过话，希望我好好对你。男人更了解男人，他现在都没结婚图什么我再清楚不过，只要你让他帮我，我保证以后都不会来纠缠你。”
楚言站起来指着门口，“我不会帮你，请你立刻滚出去！”
周博征冷色一寒，一只手紧紧的掐着儿子的胳膊，咬牙问：“你真要逼我走上绝路？”
周浩被掐疼了，挣扎着哭道：“爸爸，别打我，妈妈，救我，我不要爸爸了。”
“你放开小浩！”
楚言想要从周博征手里把儿子夺过来，可她的力气那里能跟一个男人相比。
周博征双目赤红，“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让顾长恩帮我，要么就等着给小浩收尸！”
说完，他一把抱起儿子就走，根本不畏惧楚言会不会报警。
看着追出来打电话报警的楚言，他狞笑一声举着儿子放在楼道外，“你信不信我把他扔下去？”
反正儿子的抚养权在他手里，这是他如今最大的筹码。
楚言不敢激怒他，尖叫一声：“不要！”
“给你三天时间，我要顾长恩借两个亿。”
楚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听着儿子撕撕裂肺的哭喊又害怕吓到孩子。
她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三天时间她能找来几百万，可距离两亿差了一百倍。
父母一心扑在她那个妈宝男弟弟身上，不仅责备她被周家抛弃，更不愿意帮忙。
13
楚言想办法让自己冷静下来，冲动救不了儿子。
良久之后，她给傅馨打电话，“馨馨，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小浩被他害死，请你帮我一次，只要我账户里有这笔钱就能跟周博征坐下来谈，这是我仅有的机会。”
她不能跟顾长恩开口，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借此机会报警先把儿子从周博征手里夺过来。
钱她不可能给，但必须让周博征以为她借到了这笔资金。
傅馨隔着电话斥责：“你疯了？为了一个渣男还有那个白眼狼儿子要兜那么大的圈子，直接报警就行了，我不信那个渣男有胆子赴死。”
“我不是为周博征，我只是不想小浩有危险，如果可以，请你帮帮我。”
“你有没有想过，姓周的只要活着，他能利用儿子威胁你要一次，就能有无数次，你能每次都这么幸运的找警察帮忙？”
“只要这次救下来，我会夺回小浩的抚养权，之后带着他离开这里。”
“楚言，你清醒一点！那王八蛋要是阴魂不散呢？你最大的软肋就是因为太在乎白眼狼儿子，你就不能换个角度想想，如果你对他的威胁置之不理，他真敢对一个孩子下杀手？路是你儿子自己选的，他都不要你这个妈了你还心疼个屁！”
傅馨真被周博征这种渣男恶心坏了，哪里还顾得上什么世家教养不说脏话。
楚言知道傅馨的说法没错，可哪个当妈的能忍心看着孩子被折磨，哪怕只是短暂的一段时间。
如果站在第三者角度，她也能做到傅馨所说的不管不顾。
“馨馨，我只有三天时间，我能凑到的只有四百多万，剩下的请你帮我一次，这笔钱我不会转给周博征。”
傅馨叹息一声，“算了，你倔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我会尽快给你凑。”
“谢谢，这件事你不要告诉长恩。”
“知道了知道了。”
傅馨在凑钱的事上没有爽约，但跟顾长恩透露了。
周博征没想到楚言还真借到钱了，暗暗嘲讽一句‘为了钱谁的床都愿意爬’，又后悔那天开口要少了。
不过有第一次以后再有困难也不用担心，他甩着无赖的派头跟楚言电话交流：“钱转到我给你的账户就把小浩交给你，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我儿子，交给你这个当妈的照顾也合适。”
楚言不买账，“我不信任你，必须见面交易，而且你要签一份抚养权移交协议。”
“你当我傻是不是？见面你再报警到时候我人财两空，你再带着小浩躲起来我能找谁？不用多说，想要儿子就把钱转过来。”
周博征说完挂断电话，他现在带着周浩东躲西藏，没那么多时间折腾。
收钱的是一个海外账户，打过去连冻结都做不到。
楚言又气又恨，偏偏周博征狡猾，用的是不记名电话卡，简短的交流警方连定位都查不到。
顾长恩一直关注着事态的发展，看着楚言被逼得浑身发抖不得不现身。
“别担心，我一定会帮你把小浩救出来。”
特殊情况，找一个人未必非要按照合理合规的程序来。
他了解周博征那种贪生怕死的家伙，想偷偷摸摸捞这笔钱跑去国外躲债就不敢杀周浩，警方现在没有大肆出动搜捕也是顾虑到这个人质。
楚言背过身抹去眼泪，“我不想你牵连到这件事情里。”
她跟顾长恩之间已经隔了一个离异身份，如果再添上这件事那顾家就更没有接受她的可能。
顾长恩心里一动，似乎看到了一点曙光，“等救了小浩我们能再谈谈吗？”
楚言看着这个曾经令她心动过的男人，想要拒绝，可咬了咬唇还是点头。
她没办法了，哪怕可耻的让人认为这是一场利用感情的交易。
14
事情不出顾长恩所料，周博征怕死，也不愿意穷嗖嗖的逃亡。
他狮子大开口提出增加两亿的要求，有了这么大一笔钱完全不用担心换一个地方东山再起，如果周浩这个筹码只能利用一次，那他就要利益最大化。
提出交易的地点在公海，这无疑暴露了他现在很可能藏在船上。
顾长恩找到线索才发现，带着周浩上船的人虽然做了伪装，但可以看得出是周博征找的替死鬼。
周博征藏在了某个地方。
顾长恩安抚楚言，“言言，你继续用钱吊着他，再给我一点时间。”
楚言点点头，“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顾长恩笑了笑，他要的不是愧疚补偿，只想尽快听听楚言的真实想法。
周博征已经处于暴躁狂怒的边缘，一再威胁楚言不给钱就杀了儿子。
不过他没有机会了，在顾长恩的人先一步救下周浩的时候这个局就已经注定了结果。
他也永远没有机会知道，整垮周家倾夺资产的帮凶就是他抛弃楚言找的小三。
所以千万不要随便相信一个海外归来持资数亿的白富美会钟情于一个背叛家庭的男人，真走到那个高度的女人不屑于这种人。
抱着儿子那一刻，楚言才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这几天满心煎熬换来的终于不是噩梦。
“言言，这段时间先好好照顾小浩，我等了这么久不差几天。”
尘埃落定，顾长恩等待着楚言的真心剖白。
15
经此一事，周浩被吓坏了，身上也落了不少伤，都是周博征怒火之下打的。
身体上的伤容易治愈，但心理创伤的平复可能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这成了压在楚言身上的重担，她借着安抚儿子的理由给自己一段逃离的时间。
她毫不怀疑顾长恩的情意，但顾家能接受他们这对母子吗？
她害怕抓不住曾经向往的暖阳，但事情必须有一个结果。
“长恩，你也知道小浩现在的情况，你认为我还能配得上你吗？”
顾长恩笑道：“曾经自信的楚言被你弄丢了吗？”
楚言愣愣的抬头，纠结着措辞，“我有一段不堪的过去，也辜负了你之前的情意，现在还有小浩，我不知道他将来会不会长成跟周博征一样的人。”
她顿了顿，说出最不愿面对也无法逃避的事实，“我对于你来说，可能更多的只是一个麻烦。”
顾长恩拉起楚言的手，目光相对，“当年如果我遇到你的时候就开口表白，你就不会遇到他，哪怕遇上也不会有之后的事，所以现在的结果我想跟你一起承担。”
“可是······”
“没有可是，我只问你一句：你对我的感情到底是朋友还是恋人？”
楚言羞愧的低着头，“你可能觉得我撒谎，但我认识你的时候是幻想过跟你交往的，甚至选择周博征也是因为不知道你对我的感情才在他身上找你的影子。”
顾长恩激动的一把紧紧抱着楚言，“对不起，我应该早一些开口的，还好我有余生可以补偿。”
楚言紧紧抓着顾长恩的衣襟哭了，委屈、高兴、遗憾，所有的情绪全部堆在一起。
如果她先开口，彼此是不是就不会错过这几年，也不用背负一段失败的婚姻。
16
一年后，罗远拿着那张红色的请柬感叹，“表哥，你们这对苦命鸳鸯终于修成正果了。”
顾家父母对楚言当然有看法，但顾家不是周家，即便他们反对也不会做出有辱对方人格的事，一年的时间楚言在工作之余有时间都会跟顾长恩去看望。
楚言不再是嫁入周家那个失去自我的楚言，她尽最大的努力争取跟顾长恩在一起，但不会因顾家父母的冷眼放弃自尊，夫妻也好婆媳也好，彼此尊重是相处的基本前提。
顾长恩满脸都是即将成为新郎的喜悦，“你也不小了，该收收玩闹的心思，傅伯母已经开始帮傅馨物色相亲对象了，你再以嘻嘻哈哈的态度跟人相处这辈子就等着后悔吧。”
罗远摸了摸鼻子，“我就是一辈子不结婚也不会找那么凶的女人。”
这家伙前脚这么说，后脚在顾长恩的婚礼上就收拾的跟个花孔雀一样围着伴娘的傅馨转悠，哪只雄性靠近都恶狠狠的瞪过去。
顾长恩凑近楚言耳畔压低声音说：“一会儿记得把捧花扔给傅馨啊！阿远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楚言嗔怪的偏头看了一眼，“你就不怕乱点鸳鸯谱？”
顾长恩借机偷了一个吻，笑道：“他们是典型的见了面互相看不顺眼，不见又抓心挠肝那种，你今天就成全他们得了。”
“看来我不知道很多事，今晚你就一五一十交代，不然不准上床。”
顾长恩抱着楚言笑，“放心，保证交代到你满意为止。”
一句话说的一波三折。
楚言羞得脖子都红了，一颗心又被幸福填的满满的。
幸好，她有一个愿意站在原地等她的人，也没有错过最后抓住幸福的机会。（原标题：《转角拾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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