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妈妈Young#
天下每一位母亲,无论她的孩子年龄多大,距离多远,都会时刻牵挂、惦记着他们,惦记着他们是否吃饱,是否穿暖,工作是否顺心,家庭是否幸福。由于我在家中排行老小,又工作在异乡清原,因此,相比家中其他子女,妈妈对我的牵挂,显得更为强烈。尤其是在我89年刚刚成家居无定所的几年时间里,妈妈无时不刻在牵挂着我们。在妈妈看来,安居才能乐业。如果没有属于自己的房子,而是四处漂泊,心里就会觉得不踏实,会有一种寄人篱下的感觉,因此,这成了妈妈的一块心病。
1989年春节前,我和妻子的婚礼在铁岭县镇西堡老家举行,热闹的场面过后,一个无法绕开的烦心事也随之而来,那就是住房。在那个计划体制时代,刚刚参加工作想分得一套住房,几乎比登天还难。婚后我俩在县城偏西的基督教会对面租住了一套平房。房子30多平方米,南北穿堂,右侧是过道。一进屋是一个小客厅,中间是一铺土炕,最里面是厨房。
夏天,住在平房里还算舒适,到了冬天就遭罪了。刚入秋,就得购买冬季取暖所需的煤炭,还得把生炉子的引柴储备好。冬天,由于炕不好烧,一生炉子满屋是烟,土暖气也不热,炕上只有炕头巴掌大的地方热。最为矛盾的,那就是安全问题。清原冬季特别寒冷,如果睡觉前把炉子熄灭,下半夜会被冻醒,要是不熄(俗称压炉子),极容易出现煤烟中毒现象,在我国北方的冬天,几乎每年都会有此类悲剧发生。
1990年夏天,也就是婚后不到半年,妈妈惦记儿子心切,带着妹妹风尘仆仆从铁岭来清原。看到临时租住的家里被儿媳收拾的一尘不染,干干净净,日子过的温馨幸福,妈妈露出了些许的笑容。
1990年冬天,我被县里抽调参加社会主义教育活动(简称社教),分配到大苏河乡样子沟村,按要求我们周一至周五必须住在乡里,只能周六晚上回家。当时,妻子工作的单位,早晚需要值班,一个女同志,黑天瞎火来回走难免害怕,所以,有时她就凑合住在单位。由于几天不回家,家中的暖气和自来水都被冻坏了,感觉挺对不住房东的,只好在数九寒冬里搬离了此房。妈妈知道了我们的处境,非常的着急。
后来,单位考虑到我俩家都不在本地,大冬天租房困难,单位领导同意我俩暂住单位二楼的仓库,以缓燃眉之急。当得知这个消息,妈妈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赶忙拿起笔给我写信。
四儿:
“你元月18日来的信,于30号才收到。看到你的信之后,妈妈心中非常高兴,免去了我的惦念。惦念的是冷冻寒天,你媳妇自己在家,心情根本不能愉快。她的身体不好,食欲减少,会影响身体健康。
另一方面,你在农村工作,也不能安心。她值班早早晚晚的,自己又害怕,万ー吓着,也不好办。我上次去信,告诉她,实在没办法,就搬到单位去住。没成想,真实现了,这可太成全人了,也解决了目前的住房问题。
有一天我和你嫂子谈话说,我一想起老儿子他们来,心里很不安,我的眼泪随之夺眶而出。这是我心中的一件大事,可放不下来了。我准备于来年三月末回家(当时在北京),等我回去之后,也许去清原一趟。”
从信中可以看出,妈妈为我住房的事是多么的挂念。
“社教” 结束后,单位曾分了一次住房,由于多种原因,没有分得,后来,领导怕以后单位同志效仿我们做法,便找我们谈话让搬出,期间,妈妈始终关注我住房问题,在一次来信中她又写到:
“你们俩人春节回去将近两个月了,一直没有收到你们的来信,也不知目前搬到哪去住了,我一直惦念着。单位的房子怎么处理了?
孩子,你为什么不给妈妈来信啊!自从你俩走后,我一想起你们来,从多方面放心不下。在早,我以为任务完成了,妈妈自己怨恨自己的薄命,经济条件实在差,妈妈(要是)有钱给你们买个房,何必日夜忧愁!其它条件是次要的,唯有没房住真愁人。妈妈每一天也是为你们分忧。”
后来,我们搬到了妻子的姑姑家,后又租住城郊林场另一家住户。1992年10月12日,妈妈在来信时写到:“自从春节走一直到现在,说真的,妈妈是实在想念着你们。没住房,始终是我一个思想负担,你们这几个人(指我们兄弟姐妹) 就是你没房,得何时自己能买起个房啊!我自己老是想念着,等你有房那天,妈心有余而力不足,能给你拿出500元钱,再多那就不一定了。”
直到1993年夏,单位倒出一间不足20平方米的砖瓦结构的宿舍(平房),终于结束了租房的辛苦历程,虽然房子小了一点,但毕竟是属于自己的家,从此,不在漂泊,从此,也了却了妈妈的牵挂。
得知这个消息,妈妈高兴的不得了。自己一个人,从铁岭坐火车至沈阳,几经辗转到清原。一进屋,妈妈笑容满面,一边环顾四周,一边嘴里自言自语:“这下好了,终于住上自己的房子,妈也就放心了!”
妈这辈子,做什么事都是为他人着想,为子女着想,唯独没有她自己。我们每次给她寄钱,妈妈回信总是说:“不要寄钱了,你俩还得买房子,至于妈妈的生活,希望你们俩人不必惦念。我在经济上、生活上,完全不必分心,要放心。”
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1997年,我们在县城源中园西买了一幢80平方米三室一厅的二手楼房,2002年,75岁的妈妈在姐姐的陪同下又一次来到清原,看到我们住上了宽敞的楼房,妈妈心中的石头总算彻底落了地。
2006年初,我们在清原穿城而过的英额河北侧,新购一幢河景房。当时就想,这么多年来,妈妈为了我的住房操碎了心,等装修好了,说啥也得把妈接来,让妈多住一段时间,让她老人家好好享受享受。这个愿望2008年春节终于实现了。
那年,妈妈的身体还算硬朗,当妈妈刚一进家门,立刻惊讶道:“你们家这也太亮堂了!”说着,连忙走到南阳台,看见眼前楼下碧波荡漾的河水,由衷的感叹到:“像公园似的,太好了!”
从那以后,每次回铁岭,妈妈都会和我唠起我家新买的楼房,说我们兄弟姐妹几个,我的房子她最喜欢,住在里面心情舒畅,心里片敞亮。
两年后,妈妈不幸患上了脑血栓,一时丧失了记忆,虽说恢复得不错,但不比病前。依妈妈的性格,如果没病,请妈妈来一趟清原都很难,一是她不愿给儿女找麻烦。另外,铁岭还有一帮儿孙,哪一个她都挂着。可能正因为有病,所以妈妈无所顾忌,每次我从铁岭回清原时,她都会嘟囔着要我拉她来清原,每当这时,我知道,妈这是又想清原的家了。从2010年至2015年,妈妈先后4次来清原,可住几天就张罗回铁岭,最长一次呆了一个月。每次来清原,妻子每天精心照顾妈妈的生活起居,做各式各样可口的饭菜,为妈妈洗澡和洗洗涮涮。我经常利用早晚把妈妈背到楼下公园散步、聊天,时常还会给妈妈做做按摩,尽可能弥补常年不在妈妈身边不能尽孝的遗憾。星期礼拜,我就开车拉着妈妈四处游玩。
几年里,妈妈几乎走遍了清原山山水水,这让妈妈感到无比的快乐和幸福。
2016年,我们卖掉旧楼,在原楼西约500米河边的位置重新购置了一套140平方米带电梯的楼房。当时又想,有朝一日再把妈妈拉来清原,让她再高兴高兴。遗憾的是,妈妈卧床,再也无法来清原,更不能体验住新楼喜悦。
让我更无法接受的是,2018年正月初八,92岁的妈妈带着儿孙们对她无限牵挂和无比怀念,永远的离开了我们,我最后的愿望也彻底破灭了。
近年,北京、吉林和铁岭的兄弟姐妹及亲属先后来清原家中座客,对我所居住的环境赞不绝口。每当这时我都会情不自禁地想,如果妈要健在的话该多好啊!妈妈一定会满脸笑容的对我说:“老儿子,这房子太好了,比以前那个更宽敞亮堂,住着更舒心。”
我的母亲
1989年结婚后,租住在县基督教会对面平房区里
1992年,单位分配一间15平米的平房
1997年,购买一套73平米的二手楼
2006年,在县城英额河北岸,购买一套92平米新楼
2016年,在原楼西约500米河边,新购一套电梯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