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里塑造了众多性格不一,形象生动的女性角色。
但并非是作者着墨越多,角色就越深刻,越显突出。
譬如柳五儿,在前八十回只草草出现过一次。但在寥寥数语下,硬是勾勒出了一副弱质又不逊色他人的神貌,令人印象深刻。
当然柳五儿这样的角色,大多只起到承前启后、草蛇灰线的作用,并不作为主要角色来描写。
图片来源 87版《红楼梦》电视剧剧照
有这么一个女孩,不但地位远高过柳五儿,是房中正正经经的“在编”丫头,而且与林黛玉情同姐妹,虽是主仆,胜似闺蜜。
只是原作中留给她的笔墨,未必比柳五儿多上多少。反而是她伶俐的性格,与贾、林之间耐人寻味的关系,都给读者留下了可以想象的空间。
01 对林黛玉是真的好,但视作闺中挚友而非主子林黛玉初入贾府,只带了一名贴身的丫鬟雪雁。贾母怕她人手不足,便将自己房里的鹦哥让与了她,改名“紫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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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紫鹃,我认为她是高鹗续书中承接最为完美的。她并未如其他的角色,或多或少有些形象上的崩塌。
她对林黛玉的好是从始至终的,一直持续到黛玉死后,追随惜春出家。
前八十回原作中,最能体现她与黛玉“姐妹情深”,也是唯一对她有大篇幅描写的,莫过于《试玉》一回。
紫鹃作为黛玉的好闺蜜,早就知晓了她对宝玉的一番深情。只是碍于二人的含蓄,贾府高层的沉默,迟迟不能将这层纸捅破。
于是她决定做这个“破冰人”,亲自替黛玉试上一试。
不料用力过猛,她的一句“黛玉要回娘家”,直接让宝玉痛彻心扉,大病一场,致使贾府上下乱成了一锅粥。
图片来源 87版《红楼梦》电视剧剧照
虽然结果不算太好,但本质上,她也确实为黛玉尽心尽力了。凤姐一众明眼人碍于种种因素,选择无动于衷,她却能如此挺身而出,足以说明了她对黛玉的有情有义。
至于她“试玉”这个行为本身,已然超越了一般的主仆关系。
后来黛玉因此事辗转难眠,紫鹃劝其“终身大事早拿定”,再次印证了她的善意,也当之无愧她“中国好闺蜜”的称号了。
“试玉”虽然成功替黛玉确认了宝玉的态度,但也造成了恶劣的后果:间接为后面的爱情悲剧埋下了伏笔。
宝玉大病,结果就是惊动了高层。本来的儿女私情,忽然曝光在了王夫人和贾母面前,会有什么后果可想而知。
王夫人本就是礼教的卫道士,加上宝玉这次的病全因黛玉而起,只会更加反感二人的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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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贾母,虽笑称二人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可打心底里,就没打算认真对待二人的感情。因为黛玉的身体和家境,都不足以支撑起宝贝孙儿未来的幸福。
如今私情公布,更给了贾母一个另寻良配的理由了。
如此得不偿失的行为,紫鹃之前究竟有无预料?
其实在“试玉”之前,紫鹃就是有所意料的。她作为曾经贾母房内的丫头,哪能不晓得规矩是什么?
无论是作为丫头与宝玉私下会面,还是“双玉”的私情曝光,在这个礼教森严的大家庭里都是灭顶之灾。
只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如不是有勇无谋的匹夫,就是成心要搅黄双玉好事的“表面姐妹”了。
何况她作为黛玉房里的大丫头,难免不让人怀疑,是不是有同袭人一样的非分之想。
其实宝玉生病这事,紫鹃是始作俑者,真闹了出来了,对她其实伤害最大。
别说是另有所图了,就是能保下命来,紫鹃就已经要谢天谢地了。何况最后即便双玉成亲,两家合作一家,但凭着晴雯、袭人、麝月几个大丫头的性子,有没有她的一席之地还不好说呢,更别提向上“升迁”了。
反过来讲,在明知有此风险的情况下,紫鹃还能义无反顾,足以证得了她对黛玉的情义。
至于为什么会造成这样的结果,我想主要是因为两点。
一是她对宝玉“痴病”的不了解。在来到黛玉身边之前,她只是老太太房里的一名二等小丫头,没有太多机会与宝玉见面的,更别提了解。
二是低估了黛玉在宝玉心中的地位。她以为二人只是互有好感,仍带着一些世俗目的,没曾想二人是纯净的心交神会,彼此情深意切。
03 高鹗续作进一步完善了她的形象如果说曹雪芹的前八十回,只是将她塑造成了一个“好心办错事”的聪慧丫头形象;那高鹗续写的后40回,则进一步完善了她,使之成为黛玉真正的、亲密无间的好闺蜜。
这种完善是连贯的,并未因中途更换作者而显得突兀,反而被作者塑造得渐趋饱满。
黛玉因听闻“宝玉娶亲”的假消息,惊厥致病,一度卧床不起,把紫鹃、雪雁两个小丫头急得团团转。
这里尤其显出了紫鹃的体贴与关心。
高鹗在这里用了一个很巧妙的手法来表现:即通过叙述雪雁的事不关己,遇事则乱,反衬出了紫鹃的处事冷静,有情有义。
而后的黛玉之死,宝玉大婚,令紫鹃对宝玉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反转,由爱屋及乌变成了恨恨不平,都使她的形象更无限逼近于一个无私善良的好姐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