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春节,大年初一的傍晚一个女孩独自坐在公交车上。
大过年的,街上没有什么人,车厢里也空空荡荡,就像女孩的心情,冷冷清清。
她回到家,“妈,我回来了。”
妈妈应了一声,问:“他们都好吗?”
女孩随口答应了一句,“还行。”
说完,她回了房间,关上了门。
妈妈追进来问,“你带回来的那套新衣服,是他们给你买的?”
女孩说,“嗯,我不想要,因为我觉得你会过今天的日子,都是因为她。
爸爸,爸爸很生气…”
说着,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妈妈抱着她,“傻孩子,不是那样的,大人的事情你不懂…”
正说着,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妈妈连忙去应门,门外站着那个女人和爸爸。
女孩躲在房间里偷看,那个女人进来就说:
“小俪呢?我有事情问她。”
女孩推开门走出去,
“小俪,我衣柜里那条羊绒裙子,是不是你剪坏的?”
女孩低着头不说话,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女人转而对女孩的母亲说:“大姐,我们都是母亲,在孩子面前说话要慎重。”
女孩的母亲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白白就挨批评,看来人嚣张的气焰,她也火了起来,
“我说什么了?你是大人,怎么跟一个孩子计较。”
两个人一言不合,开始争执,女孩站在一边手足无措,默默垂泪。
跟着来的男人这时才说话,“大人间的恩怨,不要让孩子来承受啊!”
这句话原本没有偏向任何一方。
可是在女孩看来,爸爸会陪着阿姨上门来就是一种态度,他们都是来找茬的!
场面即将升级,眼看父母就又要吵起来,这时,还是阿姨突然做了和事佬,
“算了算了,不是什么大事。”
她把父亲拉走了。
又只剩下女孩和妈妈两个人,在狭小的房间里,母女俩四目相对,
“妈,我,我就是气不过…”
妈妈摆摆手,“唉,大过年的。”
那年年底,女孩就被上海警备区文工团特召入伍。
她叫孙俪,后来成为中国电视剧片酬最高的一线女演员,手握电视剧含金量最高的三大奖项:金鹰奖,飞天奖,白玉兰奖。
是电视史上最年轻完成大满贯奖项的女演员。
她的妈妈叫邓丽芳,爸爸叫孙志宏。
孙志宏和邓丽芳在孙俪12岁那年离婚,几年后,孙志宏娶了黄玉玲,就是羊绒裙子被剪坏这个阿姨。
这桩恩怨,要从邓丽芳和孙志宏的婚姻讲起。
②上世纪八十年代,孙志宏是商场里一个修表师傅,邓丽芳是商场售货员。
两人都没什么文化,家庭背景也相当,小门小户的人家,就图过个安稳日子。
邓丽芳长得漂亮,颇有几分邓丽君的姿色,孙志宏也很帅气,两个人的结合,也算是男帅女靓,门当户对。
1982年,他们的女儿孙俪在上海虹口棚户区诞生。
女儿出生后,邓丽芳自己没有受过好的成长环境,她却想让女儿得到最好的。
从女儿五岁,邓丽芳就送她学芭蕾,学钢琴,孙志宏意见很大,他觉得大人的日子都过得一塌糊涂,就不要在小孩子身上浪费钱了。
两个人三天两头吵架。
孙志宏拿回家的钱根本不够支付一家人的开支,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孙俪小时候,印象最深的就是父母为了钱吵架,为了谁照顾孩子吵架,为了谁承担家务吵架,为了这个家谁付出的多吵架…
很小的时候,孙俪就懂得,不要让自己成为别人的负担。
在她12岁那年,邓丽芳和孙志宏正式离婚。
孙志宏只给了邓丽芳母女2000块钱就算是抚养费,从此以后,老将不会面。
邓丽芳刚离婚那两年,过得十分辛苦。
为了让女儿坚持学舞蹈,她一天打三份工,人一累,抱怨就多。
她把生活如此艰难的原因都归到了孙俪那个不成器的父亲头上,恨孙志宏是邓丽芳的日常。
在经年累月疲劳和焦虑的双重磨难下,只有咬牙切齿的恨,能给她提供能量。
“我希望他过得不好,我一定要看到他倒霉的那天…”
在邓丽芳的影响下,孙俪也跟着恨爸爸,
“都是他,让我们过得这么辛苦。”
后来,传来孙志宏再婚的消息,他新婚的妻子叫黄玉玲,“长得一点也不好看”,再后来,他又生了一个女儿。
孙俪听到这个消息,第一个念头是,“妈妈会不会也丢下我,再结婚再生一个孩子!”
她的大眼睛里写满对未来的恐惧,女儿的担忧邓丽芳岂会不懂,30几岁的她风韵犹存,说实话,也不是没人追。
可是,她选择了独身,为了女儿,她决意一个人把女儿带大,再苦也不怕。
她隐隐约约听说,前夫再婚过得很幸福,黄玉玲是上海人,有短暂婚史没有孩子,他们后来生的女儿也很漂亮。
黄玉玲的幸福戳痛了邓丽芳敏感的神经,“如果自己没有孩子,是不是也可以再婚,过上幸福的日子”,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她不愿意这么想。
尽管邓丽芳不限制孙俪和爸爸接近,可是,她对前夫的敌意还是影响了孩子。
更何况,还有那些指指点点的邻居和亲戚。
在亲戚的嘴里,黄玉玲被描述成第三者,抢别人的老公,孙俪小小年纪并不知道这些词语的具体含义。
在她看来,黄玉玲不失为一个友好的人,她随时都是笑眯眯的,脾气很好,每次孙俪去,她都会给孙俪准备礼物,甚至过年的新衣服,她也买了两套。
孙俪心里不讨厌她,这让她更愧疚了,这种感觉似乎背叛了悲苦的妈妈。
“小俪,这是给你的过年新衣服。”
“我不要你的东西,如果不是你,我妈不会那么苦。”
“小俪,你在说什么!”
爸爸也一起指责她,“你别听人家乱说,我和你阿姨是离婚后才认识的。”
孙俪趁大人都在忙着做饭,她摸进继母的房间,拿出剪刀剪坏了黄玉玲的裙子。
那一瞬间,她的情绪很复杂,感觉大仇得报又感觉自己伤害了好人。
后来,后来的故事你们都看见了。
③听说继女要去入伍了,黄玉玲跟孙志宏商量,要去给她送行,到了,他们却进不了门。
“我和妈妈过得很好,你们别来烦我。”
孙志宏正要责怪孙俪不懂事,黄玉玲却拉住他,“我们走吧。”
黄玉玲知道,过年闹的那一场还堵在孙俪的心里,没有过去。
她经常打听继女在部队的生活,她听说部队里不仅要跳舞演出,还要养猪种菜,她心里很不放心。
一年后,因为孙志宏工作忙,她代替孙志宏去给孙俪送东西。
一见面,孙俪一点好脸色都没有,甚至质问她,
“你也是女人,如果你过我妈那种日子,你女儿会难过吗?”
积压已久的黄玉玲爆发了,说:“一个人的幸福靠自己把握,你妈过的这种生活与我没有一点关系。”
俩人吵了起来,吵着吵着都哭了。
吵完那一架,孙志宏说,“她这么抵触,咱们暂时别去找她了。”
继母黄玉玲和父亲孙志宏几乎从孙俪的生活里销声匿迹。
2000年,孙俪从文工团退役,怀揣2000块钱到北京北漂,住在地下室,生活非常困难,一直没有找到出头的机会。
眼看地下室的房租都要交不起了,在这个最困难的关头孙俪突然收到了8000块钱的汇款单。
她绞尽脑汁想,到底会是那位好心人寄来的钱,可是始终没有头绪…
就凭那8000块钱,孙俪度过了最艰难的一段日子,后来扶摇直上!
④2001年,孙俪在新加坡电视台举办的“国际才华横溢新秀”选拔中脱颖而出,被著名作家海岩圈定为新作《玉观音》的“女一号”安心。
2002年,《玉观音》播出,有着一双大眼睛的孙俪一夜成名。
接下来,《大染坊》《一双绣花鞋》《小姨多鹤》…
每部作品都是女一号,每一部都叫好叫座。
孙俪有钱了,她把妈妈邓丽芳照顾得非常好,采访里经常有记者问起她的家庭,她很少提到父亲。
说起父亲,他也知道女儿成了电视明星。
继母黄玉玲是孙俪的粉丝,孙俪的戏他们都追着看。
但是这几年,他们日子过的苦,黄玉玲得了肌肉萎缩,孙志宏是个修手表的,没多少本事,他只能晚上去摆个地摊,看能不能多挣一点钱。
有一次,孙志宏摆摊时,碰上了孙俪。
孙俪在人群中踌躇着不知道该不该向前的身影触痛了孙志宏。
而孙俪呢,和父亲的关系淡漠也一直困扰着她,特别是成名后,想到父亲还在为了生活挣扎,她就于心不忍。
直到有一天,孙俪收到一封信,“姐”,写信的人这样称呼她。
“这封信是我瞒着爸妈写的。救救我妈吧,她双腿肌肉萎缩,如不及时治疗将终身瘫痪……其实,爸妈不像你想的那么冷漠,他们将对你的爱藏在心底。
2000年你在北京生存艰难,爸妈每天夜里洗啤酒瓶,分两次匿名给你寄去8000元……”
孙俪怎么都想不到,当初那救命的8000块,是父亲和继母洗啤酒瓶换来的,而且为了不让自己难过,他们选择了匿名的方式汇款给她。
所有的仇恨在那一刻烟消云散,孙俪告诉自己,从此以后,我多了一个妈妈。
人生的不顺,多半来源于你周遭关系捋不顺,当孙俪把这个疙瘩解开,突然感觉拨云见日。
她亲生妈妈邓丽芳也愿意和前夫和解,受孙俪的影响,邓丽芳和黄玉玲甚至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她们彼此信任,黄玉玲住院做手术,邓丽芳还去照顾她。
而治疗费用,是孙俪付的。
之后,黄玉玲每个月都会收到孙俪转给她的3000块,她也可以享女儿的福了!
孙俪结婚时,邓丽芳和黄玉玲都到场了,两个妈妈陪她走上红毯。
后记:
现在,孙俪给妈妈买了房子,请了保姆,同样的配置也给爸爸来了一套,黄玉玲和邓丽芳成了经常走动的好朋友。
孙俪的妹妹孙艳也考上了电影学院,在孙俪的多部作品里,孙艳出演她的少女时代,完成的也是有模有样。
当一家人,齐心协力,刀山火海也能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