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中国石油和化工产业观察》杂志
作者：陆如泉
名震全球的五大石油巨头——美国埃克森美孚、壳牌公司、英国石油、美国雪佛龙和法国道达尔能源，它们均拥有百年以上的历史，均是跨国公司的典范，均以超级规模实力和卓越的盈利能力闻名于世。它们也一直是《财富》世界500强企业前十大公司的常客。
可近两年——2021和2022年度的全球前十大公司却不见了它们的踪影。
8月3日，美国《财富》杂志发布了2022年度世界500强企业名单。前十大公司中，有3家石油与化工公司入围，分别是名列第四、第五、第六位的中国石油（营收4116.92亿美元）、中国石化（营收4013.13亿美元）和沙特阿美（营收4003.99亿美元），均为国家石油公司。而上述五大石油巨头无一进入前十强。排名最靠前的埃克森美孚（营收2856.4亿美元）名列第十二位，壳牌（营收2627.57亿美元）排名第十五位。
而就在一年前的2021年度《财富》世界500强排行榜，上述五大石油巨头首次集体消失在前十大公司名单中。五大石油巨头中排名最靠前的是第十八位的英国石油（营收1835亿美元）。
《财富》世界500强评选始于1996年度，主要依据公司上一年的营收排序。那一年，五大石油巨头中，壳牌和埃克森美孚上榜，分列第九和第十位。
此后，从1996年至2020年的连续25年里，每年五大石油巨头中总有至少2家出现在前十强行列中。高光时刻出现在2012、2013年，均有4家公司进入前十强。
2012年度，壳牌、埃克森美孚、英国石油、雪佛龙分别位列第一、第二、第四、第八。
2013年度，壳牌、埃克森美孚、英国石油和道达尔分列第一、第三、第六、第十。
在过去10年中，壳牌在2012、2013连续两个年度荣登500强首位。在过去20年中，英国石油、埃克森美孚、壳牌也都曾在不同年份获得过500强头牌称号。
可如今，五大石油巨头连续跌出前十强，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一，国际油价大幅下降导致石油公司收入骤减，是五大石油巨头悉数跌出前十强的不可抗力。2021年度，英国石油和壳牌分别以1835亿美元和1832亿美元的年营收位列第十八和第十九。而上年度这两家公司的年营收分别为2826亿美元和3521亿美元。也就是说，相较于上一年度，壳牌收入骤降50%左右，英国石油收入陡降35%左右。要知道，2020年全球遭遇新冠疫情，全球经济出现“急性休克”，石油天然气消费需求骤降，油价大跌。在2020年4月，国际期货油价甚至出现-37.5美元/桶。2020年全年油价平均约为40美元/桶，比2019年下降了45%以上。这导致全球石油公司的营收大幅下降。国际油价不以石油公司的意志为转移，或者说，石油公司的经营业绩除了人努力，还得天帮忙，即高油价。即便再高明的石油公司，遇上2020年那样油价断崖下跌的至暗时刻，也只能仰天长叹。相比之下，像中国石油这样的国家石油公司境遇要比五大石油巨头这样的私人企业好一些。
其二，在低油价时期，为保住业绩和盈利能力采取大幅剥离公司资产的战略，导致五大石油巨头产量和营收下降。2016年以来，为应对低油价，国际石油公司普遍加大了出售高成本项目资产的力度，主要是剥离非核心油气业务，实现资金快速回收，减轻公司资产组合负担。2016～2020年5年间，壳牌、道达尔等巨头持续出售加拿大油砂和一些非常规油气资产。2021年，壳牌将其美国二叠纪盆地资产整体出售给康菲石油，并计划出售其尼日利亚所有深水油气资产权益。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没有相应的资产购得，则会直接导致公司的油气产量当量有所下降，从而降低营收。
其三，全球能源转型对欧美石油公司的抑制效应更显著。对化石能源项目不敢投、不愿投、不能投是导致石油巨头们收入有所下降的主观因素。2017年以来，美欧石油公司对化石能源的投资持续走低。特别是近两年，受能源转型加速的影响，五大石油公司投资油气项目的信心严重不足。与化石能源投资不足相反的是，国际石油公司加快了低碳业务和非化石能源业务的发展，投资预算显著增加。能源咨询机构伍德麦肯兹的报告显示，自2019年以来，国际石油公司在低碳业务上的投资普遍增长了20%～30%。比如，壳牌称，不会继续押注传统化石能源，未来在石油上的投资将小于总投资的一半，大部分资金将直接投向天然气、可再生能源和发电。埃克森美孚2021年宣布，其低碳领域的投资预算将增长4倍，2022～2027年将投资150亿美元。雪佛龙也宣布，在2028年前在低碳项目上的投资将超100亿美元，是当前投资的3倍。
其四，国家石油公司快速崛起、新兴互联网企业的规模实力迅速增强，是五大石油公司地位相对下降的客观因素。在过去10年间，一批亚洲和中东地区的国家石油公司崛起，世界500强的前十强有了新成员。其中最典型的是中国的中国石油、中国石化以及中东地区的沙特阿美。自2015年以来，中国这两家公司的名次一直保持在第三至五位，好的时候甚至冲上第二位。从2019年度开始，沙特阿美进入前十强。
值得关注的是，近两年，一方面是传统能源业务的萎缩，另一方面是互联网企业的崛起。美国苹果公司、美国亚马逊公司相继进入前十强，而且排名显著靠前，就是证明。
不过，笔者认为，掉出前十强并不意味着五大石油巨头不再卓越。相反，它们正在进行调整和转型升级，以便在下一个时代的竞争中保持战略优势。而且我们知道，所谓世界500强实际上是500大。大，不一定强，大，不一定就拥有与之匹配的盈利能力和价值实现能力。其实比营收更重要的应该是效益和投资回报指标。2022年度埃克森美孚和壳牌的净利润分别达到230亿美元和201亿美元。若按照净利润排名，它们在实体企业中依然可以排进前十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