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袁海善
当地人称来海南越冬的外省人为“候鸟”。二O二O年十月,我和老伴经不住海南热带风光的强烈诱惑,也兴致勃勃地加入了乌泱泱“候鸟”大军,一“翅膀”飞到了海南岛当了回“候鸟”,在树绿花红气候宜人的热带风光陪伴下,度过了两个和长白山高寒山区天差地别的“冬天”。
海南岛属于热带季风海洋性气候,具有四季不分明,夏天无酷热,冬季无严寒等特征,全年平均气温23度至29度。在那儿见不到关东山那种瑟瑟秋风,见不到苍凉霜打的飘零落叶,更见不到那种无情的料峭寒风和皑皑白雪。目光所及,处处是脉脉温情和诗情画意,更有火爆热情的明媚阳光。
过了琼海海峡,习习暖意便扑面而来。展现在眼前的热带风光更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碧蓝如洗的蓝天白云,水天一色的广袤大海,高耸挺拔的槟榔和椰子树,开得如火如荼的三角梅和木棉花,还有许许多多不知名的热带花卉和青翠欲滴的肥阔绿叶……令初来乍到的“候鸟”们如同走进人间天堂,由喜不自胜,渐成乐不思蜀。
从四面八方初来乍到海南岛的“侯鸟”们,不管是南方北方,还是城市乡村,偶然相聚,成了门挨门门对门的近邻。彼此一见如故,高兴的不行,都说这是缘分。姐姐妹妹,老兄老弟地胡乱称呼,人际关系一下子便热络了起来。
走廊里,过道上,常有炒菜的香味儿缭绕着,久久不肯散去,便有人在走廊里“哏儿哏儿”地笑着问,这是谁家小鸡炖蘑菇?或问谁家煎鱼了?有人在厨房会立即应答,是我们家做的,来来,进屋来尝尝。
一回生二回熟,彼此处的不分你我。这家端盘菜送过去,说,尝尝我的手艺。那家也端盘菜送过来,说,尝尝我们家乡的特色小吃。隔三差五或传统节日,几家人常常聚在一起,炒满满一桌子菜,端起酒杯你敬我,我敬你,嘻嘻哈哈如同一家人,十分和谐又十分热闹,既浓厚了节日气氛,又加深了彼此的感情。
“候鸟”们不分地域,也不分职业,年龄相仿,便越说越投机,越说越亲近。南朝北国,天上人间,油盐酱醋,吃喝拉撒,有说不完的话题,也有解不开的疙瘩。说到高兴处,便笑成一团,说到伤心处,又哭鼻涕抺泪。都说这代人是悲催的一代,是丢失了方向感的一代。
回头看自己走过的路,都说是一步一杠子。不知是哪个有才的人编了个顺口溜,在老头老太太中口口相传,引起了共鸣。记得顺口溜是这么说的,“人生七十年,变化似百年。童年没几年,饥荒占三年。读书没几年,文革占十年。工龄四十年,插队占九年。上班三十年,待岗占八年。退休又十年,疫情占三年。敢问苍天啊!还能活几年?
老家伙们以乎同病相怜,说来说去就取得了共识,该为自己活几年,该吃吃,该玩玩,该疯疯。有人还恨恨地说,操作娘的,爱谁谁谁!眼瞅着黄土快埋到脖梗了,还他娘的这个那个。往后的通天大事,就是自己活的快活,得劲儿。
广场上,公园里,大海边,成了“候鸟”们的世界。扭东北大秧歌的,跳快四步慢四步扇子舞彩绸舞的。还有抖空竹吹萨克斯拉二胡弹三弦的,五花八门,应有尽有。凡是东北有的,全搬到了海南,正应了宋代大家苏轼“此心安处是吾乡”的名句。
老家伙们一旦疯起来,能疯出个花来。一拨又一拨扭东北大秧歌的老头老太太,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把一张老脸涂抹得花里胡哨。有扮演大头娃娃的,有拿根长烟袋杆扮演媒婆的,还有扮演猪八戒背媳妇的。把东北大秧歌扭得热火朝天,如醉如痴,不知今夕是何年了。
人老了爱照相。找一蓬盛开的三角梅或翠绿的凤尾竹作背景,扭捏着摆岀各种姿势,照了一张又一张,总是照不够。年轻时许是当过兵的老太太,翻腾出当年的绿军装,戴上红领章红帽徽,弯腰驼背走进椰子林,硬要当回红色娘子军,伸着柞木捧子般硬梆梆的老胳膊老腿,跳起了芭蕾舞,把一张老脸笑成了个喜鹊窝。
白山市体育馆退休的金教练,是个科班出身正儿八经的体育教练,起早贪黑训练一支近五十名七老八十的老家伙太极拳武术队。广场上,椰林里,随着乐曲的优美旋律,老家伙们极认真地比划着,一招一式倒也有板有眼。
我老伴向来喜静不喜动,到底没有经受住热闹气氛的吸引,也兴致勃勃地练起了太极拳。练了一阵子,自觉功夫在身,有时竟然耗子舔猫腚,伸胳膊踢腿,拿出武林高手的架势,要跟我动武把抄,把我乐得前仰后合,说,回头跟你师傅好好练几年,再下山跟我比试不迟。
二O一三年秋,我和老伴曾随团到海南岛旅游,走马观花游览了天涯海角,大小洞天,玉带滩,万泉河等十多处名胜景区,头一回见到了独具特色的热带风光,给我留下了极其深刻的美好记忆和无限向往,也因意犹未尽,留下了难以排解的遗憾和依依不舍的迷恋。
来海南岛当“候鸟”,便有足够时间欣赏品味热带旖旎风光,以弥补上次随团留下的缺憾。我和老伴除饱览西岛,五指山,黎族村寨及海口市的万绿园,骑楼老街,假日海滩等名胜景区外,最让我深感庆幸,甚至值得炫耀的是,携老伴和外孙登上了向往已久的5A级景区蜈支洲岛。在成千上万七十岁以上报名登岛的老年人中,我和老伴成为寥寥无几的登岛幸运者,令我欣喜若狂。
资料介绍,蜈支洲岛素有“中国马尔代夫”的美誉。岛的四周海域清澈见底,海水能见度深达近30米。形态各异的珊瑚及五颜六色的多种珍奇热带鱼,构成了神奇的海底世界。极目远眺,烟波浩渺,水天一色,且风景秀丽,气候宜人,是度假,休闲,观光,娱乐及养生的理想去处,也是中高端旅游者必选的海南旅游胜地。
观光车沿着狭窄而又崎岖不平的环岛路,时而荡秋千般大起大落,时而左突右拐。每拐过一个陡弯,便展现出一幕幕令人意想不到的奇异景观,使人有一种“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之感。游客们欢呼着将一路万千气象尽收眼底。
环岛路左侧山石嶙峋陡峭,灌木繁茂葳蕤,藤蔓缠结。右侧是水天一色,广袤无际的大海。一群群海鸥在海面上追逐着翻飞嬉戏。海岸边布满兀立如柱,形态万状的礁石,有的如侧身探海,有的如仰天静思,有的犹如情人脉脉含情久久对视……惟妙惟肖演译着岁月的沧桑。丈把高洁白如雪的海浪,前扑后继一波波撞击礁石,继而礼花般轰然绽放,蔚为壮观。
通灵性的海鸥鸣叫着追逐着观光车,似乎给游客以最高礼遇。在这些小精灵一路陪伴下,我们依次游览了情人谷,观日岩,妈祖庙,金龟探海等名胜景区。观光路上,一个景致一幅画,一道风光一首诗,让游客大饱眼福。行进中,导游告知游客,前方便是本次行程的精品景点,冯小刚执导的贺岁大片一一《私人订制》重要取景地。
《私人订制》取景点地势平缓。一弯碧蓝淡水泳池掩映在椰影婆娑及一蓬蓬盛开的三角梅之间。几间形似鸟巢的白色海盗吧,错落有致地装点在泳池四周,与蓝天白云,碧蓝池水及绿树鲜花融为一体,更显浪漫,静谧与时尚。在如诗如画的风光中,游客流连忘返,选景留影,留下一张又一张值得回忆的纪念照。
新颖别致的度假别墅,形态各异的木屋及酒吧,各具特色的海鲜餐厅鳞次栉比,游客摩肩接踵。不远处,风平浪静清澈透明的海面上,玩滑水,摩托艇,拖曳伞,香蕉船,飞鱼船等娱乐项目的男女游客欢呼雀跃,在海面上风驰电掣,身后犁出一条条优美的弧形洁白浪花。天上,观光直升机不时地隆隆飞过,渲染出一幅热闹非凡的立体热带滨海观光图。
在恍若玉带天成洁白细腻的沙滩上,几排硕大的遮阳伞如同几行盛开的牵牛花。疯够了疯累了的男女游客坐在“牵牛花”下小憇,悠哉悠哉地吸饮椰汁或吃着当地产的各种热带水果消暑,尽情享受着这不是天堂胜似天堂的热带滨海风光。
海南的热带水果独一无二,来海南不吃水果等于白来。我一改不喜欢吃水果的习惯,每见到新鲜水果上市,必定买些尝鲜。在东北,莲雾,木瓜,山竹,菠萝蜜,百香果等热带水果尚能吃到。释迦果,燕窝果,蛋黄果,芭乐果,牛奶椰,金钻凤梨等一些水果却极为罕见。在海南,我既认识了这些水果,也品尝了这些水果的味道。
路上,常常听到大人小孩唱嚼槟榔歌谣,“烟酒槟榔茶,吃了往上爬”。槟榔越吃越有劲,这口出来那口进”。还有“吊吊手,街上走,买槟榔,交朋友”。还常见路人边走边嚼槟榔。突然间,猛把一口紫红色槟榔汁“啪”地吐在地上,象一滩血,让人深感惊悚与神秘。
我曾以为槟榔是一种水果,很想买几个品尝,体验一下嚼槟榔的乐趣。后来百度了一下,才知道它不是水果。吃它可能会出现兴奋的症状或口腔溃疡,这才打消了嚼槟榔的念头。
在海南度过了两个树绿花红温暖如春的冬天。回到内地后,对海南愈发迷恋了,常常想起那笔直的高耸入云的槟榔和椰子树,想起那盛开的三角梅和木棉花,想起那水天一色广袤的大海和鸣叫着翻飞嬉戏的海鸥。还想起那“吊吊手,街上走,买槟榔,交朋友”的民间歌谣。
作者:袁海善 ,网名:白头醉翁,吉林白山人,爱好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