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余培梅
这几天,大家都在谈论着送给父亲的礼物,而我只有清泪两行。今天,是父亲离开的第99天,在这个原本属于他的特定的节日里,他却永远地缺席了。此刻,他在里面,我在外面,虽然我们近在咫尺,却只能遥遥相望。
春天,本来是个孕育生命的季节,可不曾想,在这个充满希望的季节,父亲却将生命走到了尽头。我一直以为父亲还很年轻,我们相伴的时间还很长,可当我在120救护车上看着父亲艰难地咽下最后一口气,任凭他的身子由热变凉,而我却束手无策的时候,我忽然惊觉:以往我们父女俩相处的那些美好的时光,再也回不来了,我既不能复制,也没有备份,今天痛失所爱。永别那天的天气跟我一样愁雾皑皑,不一会儿,电闪雷鸣,暴雨骤然而下,我想,那一定是上天也在为他哭泣。
父亲,您的离开,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只是多了一座小小的坟墓,但是对于我来说,这座小小的坟墓却埋葬了我的整个世界。您离开的这段时间,我一直不敢触及“白血病”三个字,甚至在路上遇到鸣笛的救护车,我都会泪如雨下,崩溃到极点。
父亲,您离开后,我羡慕所有有父亲的孩子,您在时,风霜雨雪总是绕道而行,您走后,风来过,雨也来过,如雪的白发立在母亲的头顶,恣意地招摇。母亲常说,生活的重担压不垮她,只是别人的孩子回家都能找到自己的父亲,她的孩子再回家喊父亲时,哪里能回应一声呢?我的坚强在这一刻总是不堪一击,憋了很久很久的泪水夺眶而出。我双膝跪地叩问苍天:为什么您能陪我们长大,我们却不能陪您变老?苍天心情沉重地摇了摇头,或许,它也和我一样不希望您匆匆而去。
去年的今天,我们享受着“家人闲坐,灯火可亲”的温暖与幸福,可现在,您在地下,我在地上,从此,“父亲”这两个字,成了我心中永远愈合不了的伤口。今天,当我看见别人围着父亲说说笑笑时,我只能从回忆中寻找您的过往。
好想回到小时候,好想再摸一摸您那双温暖而有力的双手,那时,您就像一把伞,夏天为我遮阳,我一抬头,您在伞外,我在伞下,炽烈的阳光总是将您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冬天,您为我挡雨,很多时候,我在伞下,您却在雨中。长大后,您是一座雄伟的高山,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您总能用那双强有力的大手赐予我神奇的力量,为我撑起一片天空的蔚蓝,可现在,我面前这座巍峨的大山倒下了,之前那个多彩的世界瞬间变得一片漆黑。
父亲节,我的父亲孑然一身在很远的远方,那个熟悉的电话号码拨了又挂,挂了又拨,电话那头已经屏蔽了这个世界,我再也听不见他亲切的话语,再也听不见他呼唤我的乳名。今天,在这个属于他的节日里,“祝您节日快乐”这句简单的祝福,我都无处可说,我只能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偷偷地流泪,默默地祈祷,祈祷他今晚能走进我的梦里,我们在梦中相聚。
我,在故乡之外,念,总在故乡之内,为了生活,我步履匆匆,我把无尽的思念装入行囊,送您满山的月光。我不怕苦,不怕累,可当我踟蹰前行,逆流而上时,我总会流着泪在人来人往中寻找您的身影。刮风下雨时,不知道您一个人在那间小小的屋子里害不害怕,孤不孤单?每逢佳节或者夜深人静,我就更加地想您,想您时,我喜欢抬头仰望星空,不知道离我最近,最亮的那颗星星是不是您?我每想您一次,您坟前的花就会开一朵;每次想您,大雨就会倾盆而下,那一定是我思念的泪滴。我想,您也一定很想我吧,要不,为何从您安息的方向,吹来的风都带着您的气息?
没有父亲的孩子,就像无根的浮萍,走到哪里都是流浪。我告诉自己,我不要做浮萍,我要长成一棵参天大树,勇敢地替母亲挑起生活的重担。于是,在人潮涌动中,我总是小心翼翼地牵着自己的手,毅然决然地走向远方。远方飘来一朵故乡的云,有青鸟踏云而来,那一定是您来为我指明方向,若是您还没有找到我,我会像小时候一样扎着羊角辫,背着您给我买的那个花书包,穿着您给我买的那条花裙子,站在您常接我放学的那个路口等您。
父亲,六月的荷,清瘦如您,但依旧荷香袅袅,我想起了您的谆谆教导:做人应当如荷,洁身自好,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您的教导我将铭记于心,请您放心!
没有父亲的父亲节,一定有很多人像我一样,希望天堂能够打开一扇窗,让我们看看远方的亲人,哪怕只一眼也好。父亲,您现在是不是也像我一样,思念成疾,许下三生三世的约定,来生还做我的父亲?
作者简介:余培梅 , 教师,喜欢“种花种草种诗意,养鱼养虾养性情”,业余时间,用一支瘦笔,书写心底一些感动。习惯以一颗素净的心,于清清瘦瘦的文字彼岸,寻觅一块灵魂的栖息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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