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在江一燕身上贴标签,文艺应该是最重要的一个。在演员这个身份里,从《我们无处安放的青春》《四大名捕》《恋爱中的城市》到近两年的《七十七天》《暴雪将至》中,江一燕在剧中饰演的大多数都是外表软弱温柔但又有所坚持的人物。同时,她十年间定期抽出时间去支教、做公益、玩摄影、做建筑、到处旅行,随想随感写些小文章,营造着自己演员身份之外更为个人化的“诗与远方”。
《在时光里流浪》新书发布会
最近,江一燕出版了新书《在时光里流浪》,书中所收的文章分为“高原篇”“非洲野生救援篇”与“心灵家园篇”,文章比较零散与抒情,很多文章是以一句话作为一段的随想,时而也有真切的、见性情之语。
“非洲野生救援”篇中,江一燕以日记的形式记录了自己随着“野生救援”团队在非洲的经历,比如和犀牛与河马等动物的亲密接触,也写到自己在坦桑尼亚、塞伦盖蒂草原的经历。
江一燕的摄影作品
2017年,江一燕曾在微博发文称:“很高兴自己的摄影作品和国家地理大师级摄影师 Joel Sartore先生的野生动物系列作品同时展出,SaveTogether我们一起关注濒危动物,共同守护、共同发声。”展出的自己的摄影作品中就有白犀牛,到2018年3月,世界上最后最后一头雄性北方白犀牛——苏丹,因为伤病难愈与年迈被执行安乐死。
《在时光里流浪》中收入了几篇与白犀牛苏丹有关的文章,同时江一燕也谈到在保护区里的经历,如“在我们国家的中秋之夜,月圆团圆时刻却是保护区里野生动物最危险的时刻,因为盗猎者在圆月的光亮中更容易找到并残害它们。”而动物保护区里的工作人员则时刻处于危险中,“保护区的负责人告诉我,他上小学的女儿都在被盗猎势力威胁”,而被利益驱使的盗猎人频频进入动物保护区,有时候在半夜或者清晨枪声竟不间断。
江一燕的描述中非洲充满了天然而来的野生与危险性,同时又是美的令人窒息的,角马与斑马的迁徙队伍浩浩荡荡走过草原,迁徙渡河时不惧河里张着嘴的大鳄鱼、不惧崖石,千军万马踏起尘土飞扬。虽然江一燕的文字中不少是空泛的拔高和抒情,这些关于动物、关于一个她亲眼所见的非洲的热情与天然仍旧可以为大多数读者提供新鲜感。
江一燕在非洲
在众多刻意和大众保留着距离、对于自己的私生活只字不提的演员中,江一燕是少有的肯把自己所思所想这样“和盘托出”的,这是她的洒脱和坦荡,《在时光里流浪》处处可见江一燕的深情和柔软,在很大比例的文章中,江一燕都在赞美世界是多不吝啬地呈现美景、来自世界各地的即便是语言不通的人是如何热情地善待她,同时她也在呼吁着应该给予爱、要放下尘世的烦恼、要不保留地帮助别人,这种“直抒胸臆”的文字太多反而导致夹在书里的一大堆她原本粲然的笑都显得有些空洞无物。
江一燕支教
而多多少少得益于她演员的身份,江一燕的任何“号召”都比一般的公益组织更有影响力。正如她支教的事情突然被曝出来以后公众所表现出的震惊与敬佩,从另一个角度反衬出绝大多数明星并不承担太多的社会责任,也并没有以自己的影响力去做更多的对于引导人心向善、对于改变一些人的生活境况有所裨益的事情。江一燕的写作、摄影让大家知道野生动物的糟糕处境、知道穷乡僻壤的小孩子的真实状况,重要的或许在于她行动的本身:公众人物该如何弥合自己与真实的世界的距离,并且在演员这个身份之外探索更多自我表达的可能。
江一燕一直叫自己“江小爬”,她认为自己是缓慢的、不紧张的。她说“不急,人就会不紧张,不紧张就会放松,就会有想象。所以大部分创新和创造其实是在不急的状态之下迸发出来的。 当我在很躁的情况下做事情,总会做不好。”
《在时光中流浪》,江一燕写非洲的壮阔的日落、写布达拉宫大得出奇的月亮,她以一双感性的眼睛关切地看向身边的自然,正如她说的“小时候,城市里一座小小的山就是我的童年”,或许她的一次次出发、一次次去向更为天然的地方,仍是在以童年的心情寻找心的家。
最近,澎湃新闻专访了江一燕。
江一燕
【对话】
澎湃新闻:在选择旅行的目的地的时候是怎样的一个选择标准?
江一燕:我之前大部分的旅行其实还是跟工作有关。现在是我偶尔看到一张照片,我也不知道照片里的地方在哪里,这个时候反而旅行的冲动会更强烈,这种不是因为计划或者为工作而提前准备的旅行没有什么目的,就单纯觉得美就去。有时候看到一些很美的风景照,我就想要是有个APP对着一拍就能知道是哪里就好了,我可以马上买机票走。
澎湃新闻:最近一次你看到照片突然有想旅行的冲动想去的是哪个地方?
江一燕:最近看到很多很美的地方,但是还没走,下个月应该就有一些旅行计划。最近一次是看到一张照片中有纯白色的沙滩,非常美,后来知道是塞舌尔,然后就去了,觉得还挺震撼的,那个海岛就是我觉得有一种原始海岛的感觉,比如可以看到巨大的乌龟什么的,就感觉让你回到是某一个世纪那种感觉。
澎湃新闻:所以你一直喜欢的旅游目的地还是比较原始的、和城市生活拉开距离的那种吗?
江一燕:我不太喜欢特别都市的地方,因为我小的时候虽然也是在城市里,在绍兴,但是因为我参加摄影班,每个周末老师都会带我摄影小组到乡间去,所以我基本上还是在大自然里长大。还有就是我小时候,我妈妈的工作是在公园里面看以前的越王殿,我小时候就是满山跑,自己会在山里面去扮家家什么的,就已经习惯了这种大自然的感觉,越王殿所在的都市里面的一座小小的山,就是我的童年。
澎湃新闻:现在很多明星都在做公益事业,比如说陈坤行走的力量之类,我想知道明星去做这些公益事业时有什么便利以及会遇到的困难?
江一燕:我好像没有特别去想这个问题好或者不好在哪里,因为我这个人自己认定了的事情就去做了,我也不管结果是什么,也不管别人怎么看。但是因为支教,我做公益这件事也是突然被大家知道,唯一让我觉得震惊的是,我没想到这件事的影响力会这么大,其实我们当时也没有宣传什么,所以我觉得大家内心还是渴望更美好的东西,所以这一点让我比较坚定说,原来你自己坚持做的这件事是好的,而且对大家的很多价值观还有一些引导。
澎湃新闻:不管是旅行还是做摄影,亦或做公益,这些事情对于你拍戏有帮助吗?
江一燕:我觉得一定有的,但是利弊都有。帮助是我可以演很复杂的人生,也可以演特别单纯透彻的人生。因为这个就是我在旅途上遇见的所有东西,遇到大自然、遇到动物,我会记住他们的眼神,那种无邪到你觉得那是全世界最单纯的眼睛,我都会记住然后用到我的表演上。但是弊端就是可能因为大部分时间就是旅行什么的,所以其实拍戏的机会就变小了,还有我现在对剧本的挑剔度也会比较高。最近我想把自己价值观里的东西跟我的主业还是结合一下,所以在做一个剧本。
澎湃新闻:《在时光里流浪》这本书主要的内容基本上是在什么样的场景和环境之下写?
江一燕:有一些旅行日记,基本上都是当时就写了。包括有跟小朋友们做夏令营,还有跟野生救援去非洲,还有一些其他的事情,我觉得也不是一一下子写的,其实差不多三年的时间,断断续续写。
澎湃新闻:你也做摄影,你有喜欢的摄影师吗?
江一燕:我喜欢过一个女摄影师,在之前有一段时间她影响我很深——黛安·阿勃斯。她专门拍一些社会底层的人,有一些很不堪的画面,她就是不断地去记录他们,最后他自己也得抑郁症了。
我就觉得不管是做摄影,还是在做表演的时候,你不可能只是去呈现你觉得很舒服的、或者是大众觉得很舒服的东西,到最后是需要有一些责任感的,有一段时间我演的比较多的都是经历很复杂的一些女性,但这些女性可能在观众看来并不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