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曰:“君子之教以孝也,非室至而日见也。教以孝,所以敬天下之为人父者也。教以悌,所以敬天下之为人兄者也。教以臣,所以敬天下之为人君者也。《诗》云:‘恺(kǎi )悌君子,民之父母。’非至德,其孰能顺民如此其大者乎?”
孔子说:“君子教人孝敬父母,不是挨家挨户一天到晚耳提面命。教人孝敬父母,其实是君子通过自己的孝行带动天下儿女来孝敬天下为人父母的。教人尊敬兄长,其实是君子通过自己尊兄带动天下弟妹来尊敬天下为人兄长的。教人恭敬君王,其实是君子通过自己尊君带动天下人臣来恭敬天下为人君王的。就像《诗经·泂酌》唱的:‘和气的君子啊,民众的父母官。’不是德行完美的先圣先王,谁能如此深得民心呢?”
①室至:挨家挨户去教。
体会: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自己的表率是第一位的。君子自强不息是学天道,厚德载物是学地道。君子是大学生,学天道健行不息,学地道生物无穷,合天地之精华成就人道,是中国人的自由之道,名叫自强不息厚德载物,简称自强载物,或自强容物,或自强容人,或自强生物。要求自己严一点,要求人家宽一点。做人要地道,办事遵天道。
反过来说自强不息是地道,厚德载物是天道,也可以。乾坤倒转,地在上,天在下,是泰卦。做人遵天道,办事要地道。
▲泰卦
②日见:天天见面,耳提面命。
③臣:为臣之道,为臣之礼,臣子对君主的尊敬心,部下对上级的恭敬心。
体会:不想做臣子的天子不是好天子。能上能下,能官能民,是大写的人。为人主,止于仆。
④《诗》:《诗经·大雅》的《泂酌》篇,歌颂君王伟大、君子美德。泂酌,读jiǒng zhuó。
⑤恺悌(kǎi tì):原文是岂弟,弟通悌,岂通恺。恺是和乐,悌是平易。
体会:岂弟君子,民之父母——父母官,这个称呼是中国一大特色,爱民如子,家国一体,忠孝合一,以孝为本,以家为本,以学为本。官府是学习型组织,官府是校园,官是学生,大官是大学生,学孝第一。
一体并不是混同。一体两面,未必不可分,未必截然分开。一体也是无体,无体大用,无体无所不用。太极而无极,无极而太极。无极则无体。复兴中国传统,这个传统是什么?中体西用,西体中用,都很好。外体中用,中体外用,也不错。但还有个无体不用,无体无用无不用。人类命运共同体,会面对这些问题。识大体,知无体,本一体。会处理好的,我们是有智慧的,人类是有智慧的。天下一家,大家都是有智慧的人,有胸怀的人,可以在错误中学习的人。大家都是大学生,在学习中寻找共识,在学习中学会合作,也学会竞争。竞争什么?竞争做好事,竞相帮助,竞相奉献,竞相礼让,竞相服务,竞相包容,竞相学雷锋。万类霜天竞自由。竞相自强不息,竞相厚德载物。
当然这个竞争做好事,也是方便说法。大家都竞相孝敬,我就不竞争,我就把孝敬的功德让给大家,我学学圣人不仁,学学圣人不孝。这也是一种竞争,不竞争的竞争,以不竞争为竞争,好事不如无。君子不争,是一种大争。所谓让,也不算什么让,大礼无所谓让不让。老子说不尚贤,有这个意思。因为你一尚贤,大家都抢着做好事,其实还是在图虚名。故意把衣服割破了,有个洞,穿在身上,大家看啊,我艰苦朴素,我作风亲民。这就不好了。所以墨子讲尚贤,老子讲不尚贤,都有道理,我们得会听。
丛林法则,自由竞争。这话需要反思。也许,跳出丛林法则,那个竞争,才能真叫自由啊。你在丛林法则里面,那个竞争,你死我活,我的自由在哪?他的自由在哪?都不由自主,怎么有自由呢?一点也没有,都是囚徒,都脚镣一套一套的,花样翻新,手铐换了一套又一套,创新不止,徒刑依旧。脚镣手铐是什么?就是自己的贪欲,放不下,理还乱。跳出丛林法则,就是做个人,去和人竞争,那才叫做人的竞争。人应该是自由的,人和人的竞争应该是自由的。动物的竞争是不自由的,丛林法则是动物世界的法则,放在人类社会中,不合适。一时改不掉,慢慢改。烟瘾大了,慢慢戒。但不能因此就把丛林法则捧到天上去,把自己的天地良心骂作假仁假义。骂假仁假义不好,我就搞个真的嘛。假酒不好,我就喝真酒嘛。不能说假酒不好,我就喝毒酒去了。健康是自己的,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我们不能太小看自己,我们要把自己看做人,要认识自己的真面目,发现自己丢掉了贪欲后,还有美好的欲望,还有真的善的美的欲望,还有作为一个真人的真正的欲望。真欲望是能够实现的,现实的,理想的;假欲望是不能实现的,不现实的,不理想的。
无欲则刚,无贪欲则刚。有欲则弱,有贪欲则弱。这都是指假欲望,假人的欲望。
无欲则弱,无善欲则弱。有欲则刚,有善欲则刚。这都是指真欲望,真人的欲望。
⑥至德:这一句总结至德,所以这一章名为《广至德》,推广先王的至德,至德就是圣人,就是先王。
体会:至德,大德,就是自由。这样的自由人,在丛林中就像在丛林外,是一样的自由,不会被林中猛兽毒蛇所害。狮虎们自以为丛林之王,可惜它们不知丛林真面目,只缘身在此林中。它们不知道佛法在林间,不知道唯有人,唯有跳出丛林外而后回到丛林中的人,才是丛林的真正王者,真正强者。
所谓强者,就是知道什么好,就做什么,不受舆论左右。孝是好的,我们就学,学习孝道,不断提高孝顺的水平,不断改进不孝的行为。大家都孝,我也孝;大家都不孝,我也孝。大家都孝的时候我也孝,看不出我是强者。大家都不孝的时候我也孝,才能看出来我是强者,或者傻子。所谓强者,就是大家都不孝,就我一个人孝,这种傻子,有股子傻劲儿,有一份傻福。六亲不和有孝慈,历来如此。为什么?没有原因。也有原因——因为这是自由自足,自在自主,傻人傻乐。
所以即便天下就剩他一个人孝,他也绝不会问:大家都不孝,凭什么就该我一个人孝?这公平吗?
天葬的时候,秃鹫都去抢死尸肉吃。一只凤凰绝不会问:秃鹫都在抢死尸肉吃,凭什么我就不能抢死尸肉吃?这公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