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华的《活着》
皮影
电影《活着》,与余华写的《活着》,有不一样的地方。
电影里,福贵在还是阔少爷的时候,赌完了,下场子来上一段皮影腔:
望老天,那呀依依——
多许一更,奴有潘郎宵宿久,宵宿久
象牙床上任你游……
那个肆意劲儿,那叫一个嘚瑟。那叫一个痛快。台下的听众是一众赌徒,叫好的全是为了那象牙床上的“喷空”想象。
富贵向龙二讨了皮影道具,开始走家串户,给人“演出”,挣养家的银子。等他走村串乡,靠皮影养家糊口时,唱的是:
文仲心中好惨伤,可恨有贼姜飞雄
青龙关上逃了命……
福贵面目沧桑,尘土满面,拿着笸箩去收钱,一点一点地积攒着生活的希望。这时台下的听众,是同样生活在这大地上的一群农民。大家笑的时候,是有底气的。
这青龙关,福贵是闯过来啦。
被国民党军俘虏时,这”象牙床上“伸进了刺刀,让人害怕:
被解放军俘虏时,同样是刺刀,挑起来皮影,透亮的阳光透着生机,机智的福贵一边唱戏一边当伙夫:
广成子使起翻天印,宝印起处疼煞人
急忙我把二将换,速速奔跑黄花山……
等大跃进大炼钢铁时,为了保住这曾经救命的家伙什儿,福贵去给大家接着唱皮影。
这个时候皮影没有唱段,只有激烈的打斗,人仰马翻,好不热闹。这似乎是一代皮影人要退出舞台的写照吧。
影片最后,皮影箱子空了,放进了馒头买回来的几只小鸡。这似乎是新的希望。
电影中,皮影是一条隐约的线。余华的小说《活着》对皮影着墨不多。
当福贵从战场上”死里逃生“回到家时,余华用这样的笔墨,来结束福贵老人对”我“的这段讲述:
我注意到福贵耷拉下去的裤裆,他的裤裆也在晃动,很像牛的肚皮。
焰紫不喜欢这样的结束。似乎余华这样的大作家,也避不开性的暗示。这暗示在这里似乎不那么讨巧。
生命的节制和昂扬。并不总那么让人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