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庆最倚重的两个仆人:来保与玳安。
玳安贴身伺候、负责西门庆的饮食起居,而家里家外一切应酬、经济、甚至贿赂保命的大事,都是来保干。
来保就像西门庆的一个分身,无论上蔡京府送礼保命,还是带着几千两银子下苏杭进货,西门庆都放心交给他带人去做。
正是来保的办事能力,和“袭人式”的职业化忠诚(西门庆死后就背叛了),让来保深得西门庆倚重。
一、来保的办事能力与“职业化忠诚”
1、来保办的非常漂亮的一件大事:上蔡太师府行贿救主
事件的起因,是西门的亲家的亲家——杨提督,遭人弹劾下狱。西门庆怕被连累,让来保带着厚礼上东京蔡太师府去打探消息。
送礼打探消息,说起来好像容易,但其实过程中办事人的能力很重要,哪里出一点纰漏就可能砸锅。
来保到蔡太师府外,正看见杨提督的家人——杨干办从府里出来,他刚要上前打招呼,却又站住了,避开杨干办,等过了半日,才上前叩门。
注意这个细节,虽然来保是来打探杨提督消息,但在杨提督生死未卜的情况下,他还是要使西门家与杨提督家保持界限,免得被牵连。
来保故意迟半天,对看门人假称自己是杨提督家亲,本来是和杨干办一起来的,因为吃饭耽误了,所以杨干办先来,他自己后到。
为什么这么说呢?谁知道你西门庆是谁呀,如果不说是杨提督家亲,蔡太师府的看门人根本不会放他进去。
来保见到蔡太师的儿子蔡攸,转口说自己是杨提督的亲家——陈洪家人,陈洪也是西门庆的亲家。
如果这时候来保再说自己是杨提督家人、因为吃饭迟了,就得不到消息,因为之前杨干办已经得过一次消息了,并且稍微对答几句,就很容易露馅。
如果直接说西门庆,分量不够。于是同在京城做官、受到牵连的杨提督亲家陈洪,是此时的最佳人选。
蔡攸看过礼单后,不太感冒,让来保去找“右相李爷”。来保只顾磕头,说自己不认得李府,求蔡攸看在杨提督份上,给指条明路。蔡攸只好派管家陪他一起去。
来保真不知道李府吗?当然不是,他在东京惯跑,蔡攸都不耐烦的反问“去天桥边问声李府,哪个不知道?”
来保知道自家主人分量不够,更别说自己这个小小家仆了,他自己去必然办不成事情。如果蔡攸派个人陪他去,就不一样了。
和那些没见过世面、觉得满世界就他家主人最大的刁仆不一样,来保在外面跑动的多,非常清楚西门庆在各个人群和阶层中的地位。
见了李相,李相见是蔡太师管家带人来的,就给来保看受牵连获罪的名单,来保一看,上面正有西门庆,要典刑问斩。
来保慌忙磕头求情“小人就是西门庆家人,望老爷开天地之心,超生性命则个!”
李相收了礼物,把文卷上“西门庆”几个字改作“贾廉”,使得西门庆死里逃生。
进京贿赂这一节,细节处见漂亮,来保的分寸、心机、办事能力,让人不得不竖大拇指。如果去的是个愣头青,或者稍微没眼色的,这事情也就办不成了,西门庆也就人头落地。
值得一提的是,这里的行贿礼金五百两银子,在礼单上写的是“白米五百石”,难怪要跟“钱”叫“米”,古已有之。
2、来保的职业化忠诚
为什么说来保是职业化忠诚呢?
西门庆在时,他忠心耿耿,完全急西门庆所急,想西门庆所想。
有没有想起《红楼梦》里的袭人,伺候贾母时满心满眼只一个贾母,伺候宝玉时满心满眼只一个宝玉。
他们把忠诚这种情感透射到了职业角色中,即,谁是他的主子,他就死心塌地忠于谁,主子换了或不在了,他们也就不再继续忠诚了。
上京办事,西门庆没吩咐过的,一句话不多说。和韩道国下扬州买货,韩道国知道西门庆死讯后,昧了钱先回清河,来保还嘱咐他“你到家,好歹讨老爹一封书来,下与钞关钱老爹,少纳税钱,先放船行。”
此时来保还尽心尽力的替西门家生意着想,怎么少交税、早放行。
可惜西门庆一死,家里没人压得住来保,来保就背主忘恩了。
二、来保的背叛,西门庆该怎么破局
1、西门庆和来保,就好像大小王。
西门庆在时,把来保压得死死的,不敢有一点邪念;可西门庆一死,来保就成了家里最大的,没人镇得住他。
从扬州进回来的货,要发卖,来保找来买家。吴月娘不懂生意,西门庆的女婿陈敬济谈不拢,来保夺过算盘卖了两千两,交割完事。
他有没有联合这些买家吃回扣不说,从这件事上可以看出,对于家中的生意,来保比吴月娘、陈敬济更熟悉、更有话语权。
一家的经济命脉都依靠在来保身上,又没有能辖制住他的东西,他能不反吗?
甚至来保晚上喝醉了,闯进吴月娘房里调情,吴月娘也一声不敢言语。
其实按照现在的观点,来保和西门庆是雇佣关系,主子对奴仆实在没有什么恩德,而来保对西门家的贡献,早就可以持有股份了,私扣的八百两货物实在不算什么。
来保夫妇从西门家出来,开起布店,迎来送往,过的像模像样。
现实中就是这样,讲恩情、讲良心的少,大家都是各凭能力,各过各的日子,有能力的始终会过得好。
2、西门庆家中的生意,最初是让女婿陈敬济打理的,他不止一次对陈敬济说“以后我死了,这份家当就是你和我女儿的。”
但是后来生了儿子官哥,西门庆就开始疏远陈敬济,把他和财物大权剥离开来。
西门庆按下了一头狼,却扶起了一头虎。无论陈敬济还是汤来保,都是西门庆的隐性威胁。
吴月娘要是能有庞春梅的手段也行,像那些赫赫有名的当家奶奶一样,守着寡也能把家里生意照料起来,可吴月娘没有这个能力。
又或者,西门庆儿子长大了,能当起这个家,可偏偏这时他还只是个小婴鹅。
西门庆在集团里孤身一人,又没百分百能信赖的帮手,又没继承人,还无节制的淫乐,导致早早就病死了,一大家子家业都让别人算计了去。
对这种家族企业来说,可能最好的方法,就是择强偶,保养身体,好好培养下一代。
可儿子能赶上老子的概率又只有很小成。
起家难,败家却很容易,无论配偶还是子女,在当家者在时都不能松懈,要自己锻炼出同样的本领,才能享有这些成果。
同样,当家者也要保养好身体,人一没就什么都没了,配偶子女要经历没办法的冷暖艰辛。
大家多长本领,多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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