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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享你》作者:茶暖不思
文案:
盛牧辞在医院初遇宋黎。
他车祸腰伤住院,她是他的责医。
检查时盛牧辞疼得嘶声:“别胡掐男人腰啊妹妹。”
头一回,只见那姑娘倾身俯在床边,戴副金丝眼镜,白褂纤尘不染,纯美得惹人浮想联翩。
盛牧辞看得失了会神,宋黎愣着不敢下手。
第二次宋黎到病房给他复诊。
盛牧辞勾着桃花眼相凝,嗓音诱哑:“宋医生,轻点儿。”
小跟班见他不对劲。
凑近耳语:三哥,宋医生有男朋友了。
盛牧辞舔了下嘴角,起了掠夺的心思。
第三次。
盛牧辞出院后撞见宋黎。
她和传言中的男朋友在停车场吵架。
富豪男友冲她吼:“不给碰有什么用,不如别人家女朋友!”
倚在车门的盛牧辞吐出一片青雾。
慢慢悠悠摁灭指间的烟,走过去,狠狠挥了渣男一拳。
渣男啐骂是谁,被小跟班一脚踩地。
“京市盛三爷,傻狗,没听过?”
盛牧辞瞧了眼身后泪盈盈的姑娘。
斜睨渣男,薄唇翘起慵懒的弧度。
“她现在。”
“是别人家的女朋友了。”
京市盛家老三,桀骜不恭,无人敢惹。
他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后来遇到个姑娘,想着想着,把自己搭进去了。
起初。
盛牧辞一犯烟瘾,整日烟不离手。
后来。
狐友递他烟:“三哥。”
盛牧辞抬手挥开:“宋黎不让我抽。”
——要温柔而热烈地奔向喜欢的人,这一次,下一次,每一次。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天之骄子 业界精英 甜文
小说正文片段:
这日中午,宋黎如约和靳时闻一起吃饭。
靳时闻订了她最爱的那间港式茶餐厅,难能可贵地腾出空单独陪她,饭后还亲自开车送她回医院。
他的手机搁置在车载底座,半路打进一通电话,靳时闻随手接通,按了扬声。
那边的人问他在哪。
声音宋黎听着有几分耳熟,应该是常在饭局的某个有钱少爷。靳时闻回答刚和女朋友吃完饭。
“时闻,我刚碰见靳姨了,她在悦莱酒店预约你的订婚宴。”男人难以理解的语气:“不是,你和那妹子交往是认真的啊?怎么就急着结婚了?以后哥几个还能一块儿尽兴玩儿不?”
宋黎轻愣,反应到自己是话题的主角。
“再有啊,你家养的妹子是真美得挑不出错,平时那些庸脂俗粉没一个能比过的,但哥们儿必须得劝你一句,朗视科技老董的千金都追你好几月了,你俩要能好,每年八位数的回扣够你们公司吃到老,弃了可没下家!”男人音色偏亮,声高了就容易刺耳,他一口气说到底,苦口婆心地想把靳时闻往正途上引似的。
宋黎摩挲手机壳的指腹一顿。
她刚知道,自己男朋友居然正被某个富家千金倒追,听起来,来往还挺频繁。
“订婚宴会邀请你的。”
靳时闻不给对方再多言的机会,说完直接断开通话。
四周静下来,无人开口。
几分钟后,车开到了医院对面,这里调头不方便,宋黎就让靳时闻停车,她自己走过去。
黑色卡宴停靠路边。
“我走啦,你路上小心。”宋黎只字不提那通电话,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却被靳时闻喊住。
“黎黎。”
宋黎回头:“嗯?”
“我和她没什么。”靳时闻一身炭灰色法兰绒西装,容貌出挑,一看就是高高在上的人。话说得流利,仿佛对女孩子游刃有余。
想了想,宋黎轻声开口:“我知道的。”
靳时闻看着她:“生气了?”
她先是一愣,接着挤出一抹淡笑:“他夸我呢,为什么要生气?”
男人就是这样,你说没事,他就顺着当真了,可你又不能再说他的体贴浮于表面。
靳时闻理所当然没再当回事,带着哄她的语气问:“婚纱照是哪天拍?”
“下周五。”
“嗯,那天我空出来。”
那时候宋黎还天真地以为,靳时闻愿意和她结婚,所以他们之间是有真感情的。
她点点头,说好。
乖巧听话的女孩子总归是招人喜欢,靳时闻弯了下唇,伸手揉揉她发,掌心下滑,握到她颈后,将她控过来。
面前覆下一道阴影,浓郁的柏木调香水味随着男人的靠近融入她鼻息。
然而下一秒,铃声突兀响起,裹挟着“嗡嗡嗡”的振动,刹那撕裂寂静。
临别吻就这样未始即终。
是陈丹毓的来电。
宋黎立马接通:“陈老师。”
“人哪儿去了?还不赶紧给我回来!”
陈丹毓催命一样叫她回去,宋黎怕真有要紧事,下车匆匆往医院赶。
一进住院部办公室,里面就传来了连声的严厉批评。“医院规章明明白白写着,住院医上下午各查房一次,盛先生的病房多久了都没人过去,这就是你所谓的管理?所谓的工作?!”万院长负手立在正中央的过道,忿然沉声。
当着一办公室的人被教训,陈丹毓面色分外难看,想尽办法周回:“我交代过人负责的……”
话音未落,她看见宋黎,顿时黑了脸。
“宋黎,901为什么一直没去?”
起因宋黎大致听清楚了,但仍茫然。
“陈老师,是您说……”
不等她话毕,陈丹毓果断先发制人,恶声恶气:“你来医院也不是一两天了,这种事还要我天天催着啊?你京市医学院的证书怎么拿到的!”
陈丹毓放完狠话,办公室陷入一片死寂。
片晌,宋黎深吸口气。
过去她不和陈丹毓争执,是不想闹事,而且多积累经验她其实还挺愿意的。
可她又不是公共水池,还要负责接脏水。
“我这就去。”
宋黎冷静脱去外套换上白大褂,翻找出文件夹板,回身经过时,她在陈丹毓面前停留了半分钟。
“陈老师,不敢询问盛先生没什么好丢脸的,再有下回,您直说,我去问,好过现在这样弄不清病人需求。”
陈丹毓没想到这个从来唯命是从的小姑娘,这回竟然有胆子顶撞她了。
她脸一阵青一阵白:“你……”
万院长听罢,先瞪了陈丹毓一眼:“你就看着?还不跟着去道歉!”五分钟后。
陈丹毓带着宋黎出现在901。
当时是许延过去开的门,程归倚在落地窗边,正和盛牧辞说话。
床背调到半高,盛牧辞曲起一条腿,慵然靠着。他指间夹弄着一根烟,时不时要咬到嘴里,过一过瘾。
许延领人进屋时,程归犯起职业病,开始念他:“不能抽老咬它干嘛?更难受,到时伤好了人憋坏了,还不如我开点……”
“再叨?”盛牧辞撂话,眼神警告。
后一瞬,他扫见跟在最后进屋的那姑娘,顿了一顿,不耐烦的神情无意间收敛了些。
得知她们是来赔罪的,盛牧辞莫名其妙地瞟了许延一眼。
许延也是一脸懵。
他不久前想去请宋医生,结果护士站空得连鬼影都不在岗,在台上翻到投诉电话就打过去了,他真没想那么多啊!
“盛先生,实在不好意思,因宋黎事先没了解清楚情况,未及时巡诊,我已经严厉批评她并扣除了本月相应的工资,她若再有过错,我院绝不包庇,必定严加处罚。”
陈丹毓颔首低眉,一改往日跋扈的态度,对病床上的男人诺诺连声:“今天我带她过来,就是代表住院部诚心向您致歉,望您见谅。”
三言两语,就把自己的责任推卸得一干二净。
宋黎无声站在侧后方,不腔搭。
年轻人没有资历,没有过硬的底牌,在社会上是不存在话语权的,她深以为然。
可偏偏陈丹毓又弯肘用力搡了下她:“说话啊!哑巴了?”
宋黎纤瘦,比陈丹毓轻很多,猝不及防被这么一撞,实在很难稳住。
她往后踉跄了半步,险险站定。
这一幕落入眼中,盛牧辞抬抬睫毛,眼底黑沉沉的,看不见半点笑意。
“当我面,凶谁呢?”
他语气凉凉的,陈丹毓直打了个寒噤,当即好声好气:“是我顾虑不周,扰您清静了,我回头再训她。”
回、头、再、训。
这几个字是真他妈的不中听。
盛牧辞不愠不火:“做错什么了她?”
“工、工作敷衍了事,造成您的不便……”陈丹毓期期艾艾,一双手紧张地攥在身前,答完又瞪向宋黎,压着声提醒她:“傻愣着干什么,还不跟盛先生道歉!”
宋黎咬住一点唇肉,刚要开口,男人先她出了声。
“现在上班时间?”
宋黎怔住,目光落到病床,发现盛牧辞不是在问自己,略思索,噤了声。
陈丹毓见状忙回:“不是,还不是。”
“不是跑这儿叫唤,凉药吃多了是吧?”盛牧辞情绪很淡,每个字却都带着刺儿。
地地道道的京市爷们儿骂法。
简单点说就是傻逼。
陈丹毓脑袋嗡得一声,像罩了只大铜钟,一杵子敲下去,粗重的瓮声环绕着她每一根神经。
毕竟,没人不畏惧盛老三。太了解他脾气,许延和程归面面相觑,都默契地沉默不语。
盛牧辞瞅着许延说:“我让你请别人了?”
“没呢三哥。”许延站得老实巴交。
“那还给进来?”盛牧辞皱眉:“我这么闲?什么人的废话都要听?”
话至此,陈丹毓识相地道了两声歉,而后立马转身,灰头土脸地走了出去。
宋黎感到奇怪,还在状况外,那句“我这么闲”倒是听进去了,她下意识回身,想跟着陈丹毓离开。
“宋医生。”
宋黎循声顿足,回眸,便见男人一径望住她眼睛,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他神色似乎和缓了些,没刚刚疏冷了。
“去哪儿啊?回来。”盛牧辞嗓音不紧不慢。
“……”
宋黎想了想,走回床边,很真诚地对他说:“对不起,是我工作的失误。”
“她老这样?”他突然无缘由地问了句。
宋黎一头雾水:“……啊?”
盛牧辞:“欺负你。”
宋黎思绪一时没转过弯。
她没被人问过这个问题,除个别外,宋黎和其他医护人员其实相处得都很融洽,只是在被陈丹毓和万姚欺压这件事上,没人有底气为她抱不平。
宋黎无法昧着良心说没有,但眼前这个人和她毫无交情,她随便逮个人就私底下嚼陈丹毓舌根,这样的打击报复,未免有些小人行径。沉吟片刻,宋黎没作出回答。
不过陈丹毓这样的势利眼儿,盛牧辞见得不老少,这种道行的,他扫两眼,听两句,基本就有底了。
“被欺负了要还回去,不然白白受气。”盛牧辞骨节分明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点在烟上,还是那般不太在意的表情,像是随口就教了她一句。
宋黎定格在他轻描淡写的话里。
眨眨眼,若有所思。
这个人也不是很可怕的样子,还挺……正义的?
“……嗯。”宋黎很轻地点了下头。
刚刚看陈丹毓被那样怼,尽管不清楚盛牧辞意欲何为,也约等于帮她出头了。
想想还是……挺解气的。
宋黎心里暗戳戳的有点儿爽。
她没明着露出情绪,低咳一声说道:“盛先生,我跟您确认一下查房的事,您需要我每天过来吗?”
盛牧辞瞧了她会儿,漫不经心地说:“不一定。”
“?”宋黎预感他在耍自己。
“你没空就算了。”他垂眸咬住烟,缓缓说完后半句,声音略含糊。
宋黎懵了下,脑中蓦地蹦出千百个疑问号。
既然如此,她刚刚是为什么要被陈丹毓这么骂?大佬都这样随心所欲的吗?
宋黎不想再无缘无故挨批,前一分钟的感谢消失殆尽,轻轻瘪嘴,话一不留神就溜出了口。
“您能给个准话吗?”
“到底……要不要我管?”她声音微怯而低闷,带着女孩子的柔软,能听出糅在里头那丁点认命的小情绪。有些像马路边和男朋友闹别扭的小姑娘,惆怅地问对方“你到底喜不喜欢我”,不出意外下一句应该就要哭着说分手了。
盛牧辞鼻息溢出一丝笑,慢悠悠地往后抓拢了下垂落的短发。
他这时候笑,意味便不可描述了。
宋黎当他会错意,想解释:“我的意思是……”
“行啊,”盛牧辞笑:“你管。”
他一把嗓子被酒浸过似的,嗓音天生融有暧昧的味,说话又爱懒着声,像一杯葡萄酒晃漾眼前,晃得你微醺。
冷不防四目相交。
对方的眼神太明锐,宋黎慌于和他对视,垂下眼睫,别开蓝色文件夹板的笔,有的没的就往纸上写。
她控制着稀松平常的语气:“嗯,那我会按时过来查房的。”
盛牧辞也“嗯”了一声,散着懒意歪在床头,打量她。
眼前的人睫毛纤长卷翘,双瞳奶栗色,像漂亮的宝石晶莹剔透,很精致,唇瓣泛着自然的浅红。
和多年前那小女孩是真的很有几分相像。
“三个月内不要有性生活。”宋黎骤不及防说道。
盛牧辞偏着头,凝了她半晌,没应声。
宋黎在冗长的静默中顿住笔尖,慢慢抬起眼,撞上他眸光。
这双眼睛不具感情,阴鸷时,能瞥得人心惊肉跳。可他的眼尾自然上挑,懒懒的,目光含着玩味,又恍惚叫人产生不正经的错觉。可能他自己云淡风轻,别人却已陷入了旖旎的漩涡中。
莫名其妙地,宋黎被他看得有些难为情。
甚至整个医学生涯中,羞耻心前所未有地开始作祟。
做医嘱而已,宋黎纳闷,怀疑自己过于直白,就想换个委婉的方式:“就是……不利于腰骨愈合,如果真的避免不了,那你……得要注意着点。”
听她说得磕磕巴巴,盛牧辞好笑,心说,妹妹你脸皮这么薄,怎么当医生?
他不怀好意地挑了下眉:“注意什么?”
盛牧辞不藏不掖,语调里的明知故问很明显,可宋黎依旧中了他下怀,越发难以启齿。
那一刻,她真想用手里的笔指指点点他。
姿势啊姿势啊!还能注意什么?你长成这样注意姿势你不懂吗?少装纯情!
颅内宣泄一通后。
宋黎假淡定:“注意你的腰。”
“喔。”盛牧辞这会儿倒是应了,他垂眼笑了笑,又去看她:“宋医生。”
“……啊?”
他唇边笑意犹在:“我哪儿来的女朋友?”
这问题,宋黎回答得不假思索:“没说你有,你妈妈的电话,我听到了。”
盛牧辞不做言语。
安静一阵,宋黎突然开窍,他那话的意思,难道是说自己没有女朋友,所以不可能有性生活?
只怪他生了张浮浪的脸,她确实无意间有了偏见。
宋黎开始有些过意不去。客厅又出现一段寂静。
猝不及防聊到敏感话题,许延倏地警铃大作,心里头已经开始为宋医生哀悼了。
他三哥毕竟不是怜香惜玉的人。
不想,男人挑深了唇边的括弧:“一个电话,你就知道我没有了?”
他又来个反转,宋黎很懵:“现在有?”
才过一天你就有了?强抢民女犯法的!
盛牧辞牙齿松松磨咬着烟,拖着尾音。
“有……”
落地窗边的观众席,并肩挨着的两位男士倏地瞪大了眼,不可思议的神情如出一辙。
三秒后。
某人徐徐低荡出后边儿半句。
“也不是不行。”
程归:“……”
许延:“……
程归无声无息掏出手机,借聊天框敲出一行字,递给身旁呆愣着的许延。
【这算调戏吗,还是叫欺负小姑娘?】
许延也看不懂了,飞快摸出手机。
城北许公:【有没有可能,三哥是在PUA人家宋医生?】
城北许公:【渣男![左哼哼][右哼哼]】
在程归“你多少有点活腻味了”的眼神下,许延迅速进行毁尸灭迹的操作。
【“城北许公”撤回了一条消息】【“城北许公”撤回了一条消息】
城北许公:【三哥真坏,我喜欢[嘿嘿]】
程归:【……】
程归:【没眼看.jpg】
宋黎这会儿已经逐渐意识到,这人可能是故意的,她一双眼里含起窘迫,小声怨念:“……那不就是没有。”
她又没说错。
什么人啊,一肚子坏水!
“对的对的!”许延一向管不住嘴皮子,一脸率真地说道:“宋医生,三哥伤口裂了,说是被你摸的,你给看看吧。四下悄然,气氛陡然间诡异起来。
“我……”宋黎人都傻了,那天的力道,她忽然自己都不确定了。
“就你长了张嘴?”
盛牧辞眼神带着几分嫌,语气不咸不淡。
这话听得许延万分冤枉:“你说的嘛,要宋医生对你负责来着……我这儿消息记录还在呢,不信你让宋医生看看——”
宋黎扯了下嘴角。
建议闭嘴。
“我梦游不行?”盛牧辞睨过去,一眼就让许延噤了声。
宋黎:“……”
你也闭嘴吧。
一阵低气压里,盛牧辞声音寡淡,没有感情:“别听他的,瞎特么扯。”
他都这么说了,宋黎即使有点无辜也不好意思再追问:“喔……”
可她莫名内疚和忧心,尤其他刚还帮过她。
再三琢磨,宋黎又说道:“对不起啊,你伤口的药,之后我帮你换吧,好不好?”
盛牧辞好像有点意外,抬眼端量她,静默几秒,他低哑地笑了声。
“哦。”
“换吧。”
宋黎轻轻点头:“那你配合一下。”“尽量。”盛牧辞敛了敛眸。
踌躇顷刻,宋黎放温软了声,试探地跟他商量:“还有……别再投诉我了,成吗?”
盛牧辞目光再罩住她,嘴角略翘起点,又徐徐睇向许延。
“听见没。”
他声音往下沉:“别再好端端投诉人家了。”
许延心里一咯噔,蓦地挺直脊梁骨:“宋医生我错了!我真不是故意的!”
“……”
原来是你。
宋黎扯扯唇,昧心说了声“没关系”。
得了原谅,许延顿时又笑嘻嘻的,他灵机一动:“诶,宋医生,咱俩加个微信呗,有什么事儿我直接找你,你看今天,闹出多大的误会啊!”
宋黎略思考,答应了。
为了杜绝此类事件再度发生。
盛牧辞头低着,几丝短发慵懒垂落,虚挡眉睫。闻言,他抬抬眸,眼瞅着这俩加上了好友。
宋黎回工位的动作很轻。
这间是多工位办公室,骨外科所有住院医以及实习生和规培生都在。
下午两点零九是个尴尬的时间点,不够她睡眠,却又能再休息片刻。
当时有人陆续睡醒,也有还戴着眼罩的。
于是宋黎伏到桌面,枕着胳膊小憩了十来分钟。
宋黎没睡着,只在半朦胧的状态下放松了会儿,再睁眼,午休接近尾声,一屋人开始或交流或在电脑前忙碌。她拧了拧酸胀的脖颈,坐起身。
“宋宋。”
循着那偏中性的女声,宋黎抬头。
“接着。”正对面的孟映乔手一拨,一瓶椰子水沿着桌面滚过去,停在宋黎手边。
宋黎眼中困顿一散,拿过椰子水,感动地和她目光交汇:“你最好了。”
孟映乔挑眉:“陈丹毓又甩你锅是吧?”
宋黎笑而不答,拧开瓶盖喝了一口。
也怪她自己不严谨,下回长记性了。
“她也就看周副主任不在,才敢这样回回推你出去挨骂。”孟映乔嗤之以鼻,同样对陈丹毓怨念深重。
尽管同为住院医,但孟映乔一米七五的大高个,留着蓝灰色鲻鱼头短发,性子冷且慢热,像个大男孩,整个科室只跟宋黎合得来。
陈丹毓欺软怕硬,通常不会找她麻烦。
“算啦,再过一个多月,元旦那会儿周副主任就能回了。”宋黎轻轻笑。
孟映乔知道她不想在医院生事端,叹口气没再说,放低声音问:“901那位爷,没怎么你吧?”
仔细想想,还真没有。
甚至可以算是护了她短。
宋黎还没来得及说,一道犯嗲的声音插进她们的对话。
“盛牧辞可不是好惹的。”
万姚进了办公室,目不斜视地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说道:“医院都要是他的了,再有一回,恐怕我叔叔也保不住你。”“宋宋,长点心吧。”说到这,万姚才往右瞟了宋黎一眼。
她的语气分不清是幸灾乐祸,还是阴阳怪气,细细一品又感觉都有。
孟映乔不轻不响地嗤了一声。
“嗯,我会的。”宋黎的回应不痛不痒,平淡笑说:“九号床和十四号床今天出院,你快整理出院小结吧。还有七号床的病人明天手术,术前评估李主任催两回了,你再写不出来,肯定影响这月的考核,到时周一大交班,怕是陈老师要跟着你一起被批评。”
万姚顷刻哑口无言。
“记得倒清楚……”她咕哝自语,言辞间掺着几分不服:“你自己没事儿了吗?”
宋黎已经打开电脑,戴上眼镜,刚要开始敲键盘,闻言,她笑容纯良地看过去:“对呀,我只差一个病程了,写完就去门诊学习。”
“……”万姚嘴角下沉。
宋黎看了眼她显示屏里的空白文档:“你不会吗?要不要我教你?”
其实宋黎这时候想帮她,是真心的,怕她又磨磨唧唧耽误病人。但万姚是个傲慢自恃,且极度爱面子的人,听罢脸色顿时不太好看了,直言不需要。
宋黎不是活菩萨,见状也不多劝。
没两分钟,宋黎听见孟映乔叫她的名字。
孟映乔右手转笔,左手熟练地刷微博,歪着英气的脸看过来:“我刚看到说,盛大佬特正,可以称之为宇宙颜值的尽头!真这么浮夸? ”
有苏棠年的激昂反应在先,宋黎已经见怪不怪,笑笑说:“明天陪我一起查房,不就知道了?”“不用,我没疯。”孟映乔一阵胆寒,满脸抗拒,果断回绝后把手机递给她看。
“疯的是这群网友。”
宋黎下意识接过,目光垂落屏幕。
原来,是盛牧辞车祸的事高高挂在热搜榜首。
这些大V博主的初衷大概都想着博眼球,营销内容主观臆断,“现场惨烈”和“在ICU生死不明”之类的字眼都用上了,与实情严重不符。
不过这年头,网友天天承受着“狼来了”的高压训练,世面见得多了,都是老油条。
【你又知道了?】
【无图言□□,官方都没声明】
……
【编得很好,下次不要再编了。本人坐标古雀街,当晚小孩发热去过南宜二院急诊,目睹救护车回来,人当时是清醒的,也没缺胳膊断腿,说在ICU生死不明你是没亲人了吗:)】
盛牧辞是个极为特别的存在,他从不出镜,且照片受曾经的身份限制不允许流传网络,过于神秘。
他刚出军校时,说不出是有意无意,有一回在盛氏总裁办纵火,他大哥还未处理完的某机要文件被烧得灰飞烟灭。
事后他瞧着自己敢怒不敢言的大哥,也只有不咸不淡的一句——
“好久不见啊,哥。”
咬着烟,笑得痞坏,很欠揍。
关于他,类似的恶劣传闻很多。
人们对未知都容易产生无止境的憧憬,于是他就像一个传奇,以“黑化阴桀的反派大佬”形象,口口相传。发酵至今,盛牧辞意外有着不下于当红顶流的超高国民度。
非但圈内人,连网友都热切地称呼他为三哥。
果不其然,此条正义发言激起热议。
【xswl打脸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你可以永远相信小编的说瞎话能力】
【反诈骗APP看了都直呼内行啊】
【小编这孩子打小就是勇士,都敢造谣到盛三哥头上了,整一盘牛蛙!】
【小编:小编也很疑惑呢[疑问号]】
【哈哈哈哈!小编:生而为狗,我很抱歉】
……
有网友问到关键:【戳戳层主,三哥本人真的帅到爆裂嘛?】
层主:【咱就是说!人!间!绝!色!整一个长腿欧巴!!!】
层主:【婚结早了,想离_(:з)∠)_】
于是,网友一经沦陷,彻底歪楼。
【hhhhhh层主冷静】
【懂了家人们!快去抢直达南宜的机票!】
【啊啊啊啊啊!!和我们内娱顶帅今贺比呢?!】
【那和仙男天花板,京市剧院老艺术家应封比呢?!!】
【呜呜呜真的一张照片都没有吗?我也好想康康三哥的样子,想老公,想涩涩TAT】
【楼上黑色的字突然就黄起来了】
【姐妹别骚,你号没了……】……
宋黎随意翻着评论区,开始还觉得挺有意思的,直到眼前出现“应封”两个字。
她眸光忽暗,旋即退了出去。
“你该不会觉得这是件好差事吧?”
宋黎刚将手机还给孟映乔,耳边就传来万姚怪里怪气的声音,话里有那么些冷嘲热讽的意味。
万姚手指停在键盘上,侧过去一眼:“盛牧辞那样的人,最阴晴不定了。伴君如伴虎啊宋宋,自求多福。”
掩饰不住的假关心。
意思很明显。
就是想看宋黎出丑。
孟映乔最烦万姚这装蒜样,但宋黎懒得呛,在孟映乔怼之前,笑盈盈开口:“好的。”
不得不说,笑面虎是对付这种人的最佳方式。
怎么都打不中宋黎的痛点,万姚渐渐无趣,不满地自顾钻研小结去了。
总算得到清静。
宋黎沉心撰写完盛牧辞的病程报告,刚想到门诊旁听,突然身边覆下阴影,一只手伸入她视野,在桌面连敲三下。
仰头,只见陈丹毓不知何时出现。
陈丹毓的面色比以往要再冰冷几度:“新住院三个病人,六号、八号和十号床,三点后及时去接收。”
“……”
跟人沾边的事您真就一件都不做呗?干脆让万姚居家办公得了,在医院闲着还多占别人氧气。
宋黎都要窒息了。但这报复也合乎情理,毕竟陈丹毓在盛牧辞那儿碰灰,有她的原因。
突如其来的增值任务,直接让宋黎忙到晚上七点才下班。
期间她拒绝了靳时闻的私人局。
秋末,太阳落山渐早,天色已昏沉。
宋黎开始思考晚饭是回家自己煮,还是干脆打包回去吃,纠结着纠结着,她走出住院部大楼,恰遇匆匆回来的许延。
“宋医生!”
许延惊喜,兴冲冲地跑到宋黎面前:“你这会儿有空不?”
宋黎略懵:“……有的。”
“太好了!”许延抬起手中的保温盒:“帮我个忙,把晚餐送给三哥呗?我手机落了,得赶紧找去,不见我就死了!”
见他着急,宋黎不明所以,但还是接过餐盒,答应:“好。”
她在许延眼中顿时成为一个闪光的存在。
许延着急忙慌跑开后,宋黎看一眼手里的黑色磨砂保温盒,轻叹,往回走。
原以为东西送到就能回家了,不承想,宋黎按完901的门铃,等待半晌都没人开。
或许是盛牧辞一个人在,行动不便?
宋黎这般作想,叩门三下,对里面说:“盛先生,那我进来了。”
并无回应。
宋黎握住门把,推开门。客厅空空的,灯也关着,只窗边远远有盏落地灯,橘光暗沉,窗帘敞开,玻璃外黑魆魆一片。
落地窗旁的移动病床上也没人躺着。
莫名烘出密室逃脱的氛围,一室森然。
宋黎迟疑片刻,唤了两声“盛先生”,而后迈开小步,慢吞吞走进屋里,把怀里的保温盒轻轻搁到茶几上。
张望两眼,餐厅到主卧那片漆黑无光。
他会不会在房间里?
宋黎有间歇性黑暗恐惧障碍,她不知道过道灯的开关在哪,不太敢摸黑过去。内心挣扎了好一会儿,她翻出包里的手机,亮起手电筒,谨小慎微地沿壁摸索到卧室前。
可半晌她都寻不着触控键。
这时屏幕乍亮,手机忽然开始震动。
来电显示:靳时闻。
宋黎高估了自己在暗中的适应力,见来电如见救命稻草,不经思考便滑过接听,回身准备到外面讲电话。
手机刚要放到耳边,话即将出喉咙,回头的那一刹那,屏幕射出的光亮蓦地照亮身后那人的脸。
“啊——”
宋黎吓得惊叫,手一抖,手机“咣当”掉落在地毯发出一道闷响。
男人出现得悄无声息。
他斜倚在门边,应是腰椎受力,站久了不太能支撑住。
刚洗过头,他短发湿漉漉的,脖颈搭着条白毛巾,黑色睡衣的外袍敞着,未系。缠腰的纱布被水沾湿了些,露出部分线条利落硬实的胸腹肌理。
宋黎近在他两步开外。落地的手机亮着光,正通话中。
半明半暗的光线里,盛牧辞身躯高大颀长,就这么垂着眼,瞧过来。
他眼周是深深的阴影,像个危险的瘾君子。
不过这个黑暗的封闭空间里,不是她独自一人,宋黎心倒是落了大半。
只是在看清某人半裸的上身后,宋黎没忍住又是一声惊呼,猛地捂住眼睛,转过身面壁。
盛牧辞坦然望着她,懒懒牵了下唇。
大抵是洗浴时腰骨被扯痛了,他这会儿嗓音在夜色里微微泛哑。
“我还没叫呢,你叫个什么劲儿?”
四周光暗,晕出暧昧的色泽,他低沉的声音也不经意染上几分禁忌。
宋黎突然想起那位“想涩涩”的网友。
她愈发羞耻,颤悠悠地嗫嚅:“可是,你没穿衣服。”
盛牧辞低了下头。
裤子不是勒得好好的?哪儿没穿?
“再看一眼?”他不在意的语气。
宋黎心说不必,她看得够清楚了,又忽地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反应未免太没职业素养,他是病患,她是医生,本就没必要避这嫌。
思索顷刻,宋黎慢慢侧过身,眼神略回避:“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在……洗澡。”
反正她是想不到,他都这样了还要乱动,不喊人帮忙。
盛牧辞耐人寻味一笑,不说话。
有点儿奇怪,宋黎抬头,只见他目光往地上淡淡一瞟。“黎黎?”
这时,传出靳时闻在电话里被磁化的声音。
“……”宋黎回神,倏地捡起手机。
她声腔带着女孩子特有的温甜和讨好,掩唇告诉那边自己还在忙,晚点再回,而后就立马断了通话。
盛牧辞懒散倚着门没动,看似漫不经心。
“男朋友?”光线弱得吊诡,宋黎不能够完全看清他的脸,听声音,他大概只随口问问而已,并不是真的感兴趣。
安静一段空隙,她轻轻“嗯”了声。
盛牧辞也没再言语。
握着的手机这时自动熄灭,眼前彻底暗了,宋黎短促一惊,当即重新亮起屏幕。
刚想问开关在哪,便见他忽然靠近。
黑夜朦胧,男人居高临下的影子覆压过来,将所有的光都拢在他们中间,光亮以暧昧的角度,照清晰了些他的面容。
面对面就在跟前,宋黎隐隐能呼吸到,他沐浴后劲凉清爽的气息。
她的话就这么顿在了唇边。
“怕黑?”想起些事,他无意识地问。
“……你不怕呀?”在宋黎的认知里,害怕是人之常情。
但这对盛牧辞而言很荒谬,或许他的世界从未存在过恐惧,即便有,肉眼也绝不可见。
沉默过后,他哼出声匪夷所思的低笑。
似乎是在嘲笑她这个胆小鬼。
这很近却又安全的距离,宋黎不太自在,她想要往后挪挪时,面前那人抬起手,伸向了她。
就是那短短一秒,他指尖挟着水的凉意,似有若无擦过她耳际,应该是无意的。
宋黎敏感地瑟缩了下。
随着触控开关在耳畔一声“滴”响,过道灯带延至客厅的吊灯全开了,铮亮的光霎时充盈满眼。宋黎不由敛起睫毛,适应片刻亮度后,见到的是男人已经走向客厅的背影。
他捏着右肩,因骨伤手臂动得有些费劲。
宋黎跟过去,主动解释在此出现的原因。他好像不是很在意,只简单回了个“喔”,一边单手囫囵擦了两下湿发,而后丢毛巾到沙发,自己稍显吃力地靠躺回病床。
看样子,他没打算把头发吹干。
“头发吹一吹吧,我去拿吹风机。”宋黎问得很小心,怕自己瞎操心,他嫌烦。
盛牧辞摸过床头的暗银色金属烟盒,好笑地掠她一眼:“你帮我啊?”
反应到他一只手不便,但他语气太过调侃,宋黎就要脱口的那句“可以是可以”倒是不好说了。
“……”
“我帮你戴护肩。”
宋黎转开目光,捡起被扔在床尾的康复带,盛牧辞还算配合,抬了抬胳膊,任她穿戴。
“这样舒服吗?”宋黎固定松紧后问。
盛牧辞抬唇,慢慢悠悠反问她:“这玩意儿戴着能舒服吗?”
那也不能随便脱掉啊!生怕自己骨头愈合?
面对他的不听劝,宋黎很想豁出去骂他一回,但她暗暗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能图一时嘴快。
“你下次不要这样了……”宋黎声音微低,调子放得软:“又不严重,只要安分躺一月,日常行动没有问题,真的。”
她的语气,能称得上是语重心长。
而盛牧辞却欠欠地回了句:“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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