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兔年,咱就来说说“兔”事。在《西游记》中,有一回实在令人感到好奇,归其缘由,它不仅充斥着对人性的折射,还有留有许多的疑团。
那便是第九十五回:“假合真形擒玉兔,真阴归正会灵元”。
这一回合写的是,唐僧师徒一行人走到天竺国,遇第七十八难:天竺招婚。但今天要叙说的主人公并非是唐僧一行人,而是其中的“假公主”——玉兔精。
第1个疑团:天竺国藏着怎样的一个秘密?
话说,在广寒宫时,玉兔精与仙女素娥有罅隙,两人起了口角。素娥打了玉兔精一巴掌后下凡渡劫,玉兔精为报私仇,于是私自下凡,找到素娥的转世——天竺公主。
并将真正的公主抛于荒野,然后幻化成真公主的模样,顶替了她的位置。
等到唐僧师徒四人到了天竺国境内,在布金禅寺长老的引荐下,发现了被长老收留在寺内的公主。
据长老所说,此位女子自称为天竺少女,其样貌与当今公主别无二致,但他早早前往都城打听过,公主仍在宫中,并未外出。
此番谜团让他无所适从,于是只好收留下这位女子,现如今诸位高僧一来,实在是万幸。
于是恳请唐僧一行人,破解这真假公主的奇案。但不料,冒充天竺国公主的玉兔精眼见唐僧前来,便设计了抛绣球招亲的计策,为的是留住唐僧。
等到唐僧来到彩楼之下,将绣球抛下,施法将绣球落于唐僧的袖间。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便拥簇着唐僧,去找国王报喜。
最后还是孙悟空赶到,一棒下去让妖精现出原形,解救了唐僧,破解了这个真假公主局。
第2个疑团:玉兔精为何私下凡尘,做那个假公主?
首先,从玉兔精主人:太阴星君身上说起。当孙悟空想要一棒打杀玉兔精时,太阴星君及时赶到,并请大圣手下留人。
言:“如今与大圣对敌的妖孽,是广寒宫捣药的玉兔,它此番下凡是因为她算出,它命中有此一劫,观它如今又伤命之灾,特来救它性命。”
而且还说明了玉兔精之所以顶替天竺国公主,将她放逐荒野的原因,是因为天竺国公主也并非凡人,而是蟾宫中之素娥。
十八年前,她打了玉兔一巴掌后私自下界,投胎于天竺国皇后之腹。玉兔精为了报仇出走广寒宫,此为偿还因果。
其次,得从玉兔精身上说起,玉兔精私下凡尘:一是为了报仇,二是“欲配唐僧了宿缘”。
在太阴星君出现前,孙悟空便询问它为何下凡为妖怪,当时的玉兔精回答的是:“因为爱花垂世境,故来天竺假婵娟。与君共乐无他意,欲配唐僧了宿缘。”
这便是它下凡的主要原因。
大概意思就是说,它见天竺国如仙境,繁花似锦,花团锦簇间一派欣然;其二,玉兔精在和孙悟空打斗中时曾说:“我认得你是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弼马温,理当让你。但只是破人亲事,如杀父母之仇,故此情理不甘,要打你欺天罔上的弼马温!”
这句话表明了,玉兔精认为自己和唐僧有着宿世情缘,因此要与唐僧再续前缘,这才在他们前往求取西经的路上等候。
最后,两人大闹一场,玉兔精在太阴星君的求情下才保住了性命。
第3个疑团:玉兔精是雄是雌?
吴承恩在《西游记》中,对于这场打斗是这样描写的:玉兔精眼见不妙,自己的身份被识破了,于是挣开手去,撕破了衣服,将满头的珠钗摇落,与这孙行者打斗起来。
若不细究,但看这一段不觉有异常。但要是与其他女妖精相比,异常之处便显现出来了。
就拿原著中第七十二回来说,一群蜘蛛精在“濯垢泉”时,被前来寻食的猪八戒见得正着。这猪八戒一时间忘形,调戏起了这群女妖精。
此时的女妖精恼羞成怒,说了这样的一段话:“你这和尚,十分无礼!我们是在家的女流,你是个出家的男子...你好和我们同塘洗澡?”
这里的女妖精不仅懂得伦理,甚至还引用了儒家经典里的”男女七岁不同席”。可见虽然是妖精,但还是知礼的。
再说玉兔精,野怪尚且知耻,何况是身为“在编人员”的它呢?
当玉兔精剥掉衣服,此时天竺国中的妃从拿着它掉落的衣服首饰给皇后看,还说道:“今都丢下,精着身子,与那和尚在天上争打,必定是个妖邪。”
这里的精着身子,便是指玉兔精身无寸缕了,若是雌兔说不通。
从书中推论之外,在李贽对《西游记》的批注中,有这样的一句话。说的是,天下的兔子都是雌兔,只有那月宫中的玉兔才是雄兔,所以向月宫祭拜方能“吐子”,受孕生育。
现在这个玉兔精冒充公主,抛下绣球招驸马,想必是“南风大作耳。”
“南风”指的是男色,在明末清初小说家褚人获的《坚瓠集》中,便写道:“男色所从来远矣……闽、广两越尤甚......俗呼为南风。”
所以,李贽所作的批注必然也是在领悟作者意图上的“幽默点”。此外,清朝学者汪象旭对此也有所注释,言明:这天下间所有的兔子都是“牝”,唯独月宫那只才是“牡”。
从吴承恩到这些人,都秉持着月中兔是公兔的观点。
因为在古代神话体系中,玉兔是月宫的一部分,即带有太阴星君一派的特色,故而才能使得这雌兔望月而孕育,不然不符合古人给予“月亮”的设定。
因此综上所述,玉兔精的真身其实是雄兔。
小小一妖怪居然有如此的造化,所牵涉之深,不免让人感慨古人的智慧。
关于玉兔精,幼时只知道它和其它女妖怪一样,都想和唐僧拜堂结缘,长大后,才发现它身上的疑团如此之多!
但也正是这样,才方能显示出古人在行文论章中的缜密和细致,若无半点文化常识,是无法了然的。
参考资料:
[1] 李婍. 玉兔精:最小心眼儿的女妖[J]. 各界, 2012(11):1.
[2] 孙淑英. 天竺收玉兔 波生极乐天——《西游记》整本书阅读第10期[J]. 中华活页文选:初一, 2019.
[3] 甘海锋. 简析《西游记》中女妖形象的塑造[J]. 读与写:上,下旬, 2013, 000(012):273-273.
[4] 吴承恩, 李贽, 陈宏,等. 李卓吾批评本西游记[M]. 岳麓书社, 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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