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8元”——听到收款员报出的这个钱数,龚先生一度怀疑自己的听力出了问题。
A4纸大小的一盒奥特曼卡牌,几十张卡片——龚先生不敢再“相信光”(奥特曼口号)了,因为这很可能会把钱花光。
就在我踟蹰之际,已经有两三个小男孩拖着爸妈结账,并迫不及待地拆开盒子。不过,兴奋瞬间转化成失落,“没抽到想要的稀有卡”。
各色奥特曼卡片。图源:卡游官方图鉴
网上“被光刺伤”的案例层出不穷。此前有上过热搜的“卡王”玩家透露,儿子入坑后,自家陆续花了近200万元抽卡,但仍然没集齐全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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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家里钱买卡、不吃不喝买卡,“熊孩子”们为制作成本约0.07元/张(甚至更低)的卡片疯狂“氪金”,背后的品牌控股公司卡游赚得盆满钵满。根据数据显示,该公司近两三年的销量保持100%的增速,2020年已实现30亿元的营收,净利润高达15亿元,现在年收入已超过40亿。
都说孩子的钱最好赚,这回龚先生信了。深谙这一法则的商家想出狠绝的方法——无限不循环地收割未成年人和他们的家长,让未成年深陷攀比、投机的泥淖,让家长花自己的钱坑自己的娃。
要说这个套路“高明”,真不假。据说,《孤勇者》、电话手表、奥特曼卡牌被并称为10后的“社交三件套”。《孤勇者》是接头暗号,不需要花钱;电话手表是工具,只花一次钱;而卡牌则是“社交货币”,需要不停地花钱。
据媒体不完全统计,卡游制作的奥特曼卡牌分为普通稀有卡、超级稀有卡、传奇稀有卡等23个级别。卡牌的分装同样被分为奇迹版、传奇版、星云版、星辰版、黑钻版等十余种不同的卡包、卡盒。通过不断扩充卡池、增加游戏属性,现实中,花200万元还没集齐则是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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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套路其实也不是什么新鲜玩法。“资助”10后集卡的父母们,小时候大多集过水浒卡、奇多圈。只是当时还有个膨化食品可吃,也没有如此大的卡池,没有造成巨额的家庭支出,显得没有如今这么赤裸。
这个童年经历,也让这一代家长轻易地接受了这种“社交货币”——
“不想让孩子被孤立”“花点小钱给孩子买个小面子”“孩子就这点爱好满足一下不好吗”“又不是网络游戏,还能上瘾不成?”“奥特曼我也看过,崇拜英雄没问题”……
可是,针眼大的窟窿,斗大的风。一不留神,不少大人孩子掉进了标榜“光”的吸金黑洞。
某款奥特曼卡片的产品说明。图源:卡游旗舰店
奥特曼有句经典台词:“相信我,你也可以变成光”。有人是因为相信光而集卡牌,有人可能连《奥特曼》的动画都没看过,只是为了集卡而集卡。但不管怎样,龚先生都觉得,“相信光”没有问题,但如果为此而把钱花光,那问题就大了。
是什么让孩子们如此依赖一张卡片来社交呢?如果想不明白这个,今天是奥特曼,明天就可能是海贼王、变形金刚;今天是卡牌,明天就可能是手办、文具;今天是花三五元钱买一个,明天可能是三十、五十元……这些万变不离其宗的套路,可能会反复收割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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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对待这小小一张卡片,藏着我们对孩子价值观、消费观、社交方法的引导。
如果相信光,就应该努力闪闪发光,再多的卡牌也支撑不起奔向星辰大海的梦想;如果崇拜英雄,敬仰的方式包括珍惜英雄牺牲自己换来的和平生活,而不是炫耀花钱买来的英雄画像;如果想交更多朋友,可以培养更多健康有益的文体爱好,而不是在消费陷阱里共同沉沦。
作为家长,除了埋怨商家套路深、孩子坑爹外,是不是也该反思一下自己:是不是可以给孩子提供足够的精神滋养,让他们有力量抵御类似诱惑?是不是可以和孩子良性互动,而不是通过买买买维系亲子关系?
图源:《迪迦奥特曼》剧照
面对令孩子疯狂的卡牌,相关部门应及时完善立法和市场监管。之前,对网游有未成年人防沉迷系统,对盲盒也限制了购买年龄,这些积极的监管做法也可以被卡牌领域借鉴。在学校周边小卖部、文具店等售卖卡牌及其炒作行为,应及时清理规范。从资本市场角度,对这种把祖国花朵当小韭菜割的企业,也应该有相应的监管举措。
重要的是,家庭、学校、社会要共同行动起来,抵抗吸金黑洞,让我们的孩子去追逐那些真正的光。
来源:工人日报客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