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智取生辰纲之前有一场风风火火,热热闹闹的七星聚义,但是,智取生辰纲实际上是八个人的行动,可谓“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这第八个人就是白日鼠白胜。
白胜家住在黄泥冈以东十里的安乐村,是个典型的闲汉,从他的绰号就可以作出判断——耗子夜间行动,见不得光,那白天的老鼠岂有不闲之理?
白胜早年得到过晁盖的接济,一直心存感激,所以义不容辞地加入了劫取生辰纲的犯罪行动。说来也真有意思,梁中书送给老丈人蔡京做寿礼的十万贯金珠宝贝明明是灰色收入,不义之财,老百姓们却只能看着生气咬得牙根疼,如果有谁忍不住胸中怒火去劫取蔡太师(大体相当于现在的人大委员长或政协主席)的“生日薄礼”,那么先受到警方通缉的肯定是这位“谁”,因为那时的法律和现在一样不允许以非法手段对付非法行为。
白胜是以挑着一副担子两桶酒的卖酒人形象完成自己的处女秀的,出场时他唱出了《水浒》中最著名的一首诗词:赤日炎炎似火烧,野田禾稻半枯焦。农夫心内如汤煮,公子王孙把扇摇。白胜唱得确实不错,不过,他说得比唱得还好,更确切地说是他演得比唱得还好。
当杨志在黄泥冈上怀疑白胜的白酒里头有蒙汗药时,白胜以牙还牙地看着杨志冷笑道:“你这客官好不晓事!早是我不卖与你吃,却说出这般没气力的话来!”
随后,晁盖吴用等假扮的贩枣客人买下了一桶酒,来引诱杨志等人上钩,吴用假装要多赚白胜一些酒喝,用提前放了蒙汗药的椰瓢在另一桶里舀了一瓢,白胜劈手抢过那瓢酒倒进桶里,盖上了桶盖,还顺口奚落了一下他的合作伙伴:“你这客人好不君子相!戴头识脸的,也这般罗唣!”
杨志的手下见“贩枣客人”喝了酒后安然无恙,便过来要买剩下的这一桶,眼看对方就要上钩的白胜心中肯定非常兴奋但他却能保持表面的平静,而且假装生气地说“不卖了!不卖了!这酒里有蒙汗药在里头!”杨志等人喝下蒙汗药酒之后,沉得住气的白胜也没有匆忙离去,而是继续忽悠对方,说什么“这桶酒被那客人饶一瓢吃了,少了你些酒,我今饶了你众人半贯钱罢”,然后才“收了钱,挑了空桶,依然唱着山歌,自下冈子去了”。
由此可见,黄泥冈上智取生辰纲虽然是由晁盖吴用等人具体操作的,这场戏的主角却应该是杨志和白胜。另外,白胜的白酒可以解渴这一无可辩驳的事实证明《水浒》中的白酒和现在的泸州老窖二锅头等白酒不是一个概念,前者应该更接近于现在的啤酒,这样,武松在“三碗不过冈”酒店一口气连喝十五碗就比较可以理解了。白胜的长处是口才很好演技颇高,他这个闲汉赌客能讨上老婆大概与此不无关系,短处则是意志不够坚定,组织纪律性不够强。当他不幸和他老婆一起被官府逮捕时,开始时还是一派“打死也不说”的好汉姿态,连打了四五顿之后,他感觉自己“打熬不过”,只得招了,这才有了三阮大战石碣村,林冲火并梁山寨的精彩故事。宽宏大量,宅心仁厚的晁盖并没有忘记白胜这个倒霉兄弟,后来,他让吴用用计帮助白胜成功越狱上了梁山,只是不知白胜那押在女监的老婆最后怎么样了。
尽管白胜是在严刑拷打之下才做了软骨头的,但这毕竟是他人生道路上的一个污点,而且这个污点像五行山压住孙悟空一样把白胜死死地挡在了座次的末尾——刚上山时排在最后还可以理解,但山寨上来了新人时,他还是呆在最后,等到山寨上有了一百零八条好汉时,他虽摆脱了最后一名的无颜,却还是没有跳出倒数后三名的尴尬,而当初和他一起在黄泥冈智取生辰纲的兄弟们都跻身天罡星集团,比他的座次高出七八十位甚至上百位,换句话说,他被兄弟们远远地抛在后面了。
可能耐庵先生也觉得白胜同志有些可怜,就给他安排了一个相对来说算作善终的结局——征方腊时因染上瘟疫病逝于山清水秀的杭州城。
《夜狼文史工作室》特约撰稿人:忆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