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文坛出了名的“女汉子”,李清照是任性的。她的任性不只体现在天天写词催丈夫早点回家这件事上,还体现在对其它词人毫不客气的点评上。她看不上先贤们的咏梅词,便直言“世人作梅词,下笔便俗”,然后自己挥笔写了一首,结果写得还真的不错。觉得其它词人都不够完美,便在《词论》一文中,一连批了6位同行,当真是胆大得很。
在这6人中有一位高手,名叫贺铸。此人虽长相丑陋,但词却写得很好,特别是那句“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更是惊艳,所以后世名家对贺铸的水平都曾给予了高度评价。但李清照却看不起他,在《词论》中表示:“贺苦少典重”,这话是批评贺铸写词不用典、写得太直了。
批评归批评,后来李清照读到贺铸的《菩萨蛮·彩舟载得离愁动》,觉得首句“彩舟载得离愁动”很是绝美,便模仿他写了首词,结果这一仿便写成了千古名作《武陵春·春晚》。这首词是李清照扛鼎之作,让我们来品一品:
《武陵春·春晚》
宋.李清照
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闻说双溪春尚好,也拟泛轻舟。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
这首词是李清照南渡后所写,此时丈夫已逝,而她自己也历经颠沛流离之苦,所以她内心是凄苦的。
词的上片先由落花下笔,已是一片凄美之景。风停了,雨歇了,枝头的花儿也凋零殆尽,尘土中飘来的淡淡花香,提醒词人这里原本是一片春意盎然。目睹此情此景,词人无心装扮。上片的后两句中“物是人非事事休”7个字,很多人经常念叨,但却不知后一句“欲语泪先流”更美。真正的痛彻心扉,或许正是话还不曾说出口,断肠泪已先垂。在这上片中,词人由景及情,虽没有用连接词,却转承自然,十分高明。
词的下片是纠结之语。词人听说双溪春光不错,便打算去散散心。在这一句中词人笔锋一转,从上片的凄清中跳出来,让人以为她已经放下了心中的愁苦。但一个“只恐“却又让这一切戛然而止,双溪那单薄的小船,如何能载得动她的愁苦。
最后这”载不动许多愁“6个字,一直为后世所称道,其实正是化用贺铸的”彩舟载得离愁动“。从前只有以流水喻愁、以落花写愁,但这以舟载愁的说法,却将愁写得更加具体、形象。只是与贺铸彩舟载得动的愁相比,李清照的愁是载不动的,这样的写法可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通读李清照这首词,由伤春写到欲寻春,再到愁载不动,新颖不落俗套。而“物是人非事事休”和“载不动许多愁”两句,更是婉转哀啼,被后世奉为金句。不得不说,任性的李清照写起婉约词来,确实是有两把刷子的,大家觉得呢?欢迎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