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在黑水村,给逝者穿殓衣不是一件随便的事情,如果逝者不是寿终正寝,更加不可妄动,否则便如前几个穿殓衣的神婆一般,一夜暴死,我来为大家科普一下关于虎溪故事全集?以下内容希望对你有帮助!
虎溪故事全集
黑水村,于群山环抱处,四水汇集中,正是风水中聚财之地。可数十年来,除了当初村长发现一处铜矿,并无其他。倒是下铜矿井,每每有人殒命,常有白事……1
在黑水村,给逝者穿殓衣不是一件随便的事情,如果逝者不是寿终正寝,更加不可妄动,否则便如前几个穿殓衣的神婆一般,一夜暴死。
此种大煞,非虎女不能镇也。虎女,能挡大煞,方可穿殓衣,也作“穿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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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怎么办啊,眼看着人家好好的过来给人穿殓衣,结果第二天人就没了,这可怎么好……”黑水村的村长急得头发都白了。
这次黑水村山洪暴发,村子好像被蚂蚁蛀空了地基,全村崩塌陷落。村里500多人,死160人,尸首均停放于中祠堂前的广场之上。
殓衣、棺材都已经做好,可因为之前那几个穿衣人都暴毙了,十里八乡竟再找不出一个人了。
村长一想到竟出现这般荒唐事,只觉得对不住列祖列宗,手指关节都捏白了也没有办法。
“去把姜姨请过来,去把姜姨请过来!”村长捏碎了杯子,指缝渗出的鲜血仿佛兴奋地流出来,就像黑水村的山洪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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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姨一身黑衣,眼神凛冽,据说这样的人可以在暗夜独自穿过坟地。
“村长,这160人,我都可以给他们穿上殓衣,让他们入土为安。”
村长的心这才放了下来:“说吧,你有什么条件。”以他对姜姨的了解,这种能通阴阳之人,说什么感谢的话都是虚伪,不如谈好价钱。
“村长,不急,等到我把事做完再谈也不急。”
村长一想也好,当前最要紧的莫过于那160具尸体早日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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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姨对着逝者恭敬地磕了三个头,不再多言语。
她拿出粗白色布条,绑住逝者的手脚,从袖子和裤管里送过去,另一只手则托起袖子和裤管,确保动作一气,最后两边同时收紧布条,衣服就紧紧裹住。
“孝子过来扣纽扣。”姜姨的活儿到这才算告一段落,看着那些害怕沾尸气的孝子赶忙过来扣纽扣,呷一口茶。
她闭上眼睛,好像想起了很多事情,虽然好像是前尘往事,但是距离一切的终点已经越来越近了。这一切只有她也应该由她来了结,只因为,她是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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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20年前。
姜姨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也才是个小姑娘,据说放在清朝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不知怎么败落了,就随着姑姑来到这里。
姜姨读过识字,经常帮村子里的人写信。姜姨写一手好看的簪花小楷,人也漂亮。
不是没有人家打过姜姨的念头,可是互换庚帖之后,看到姜姨的生辰之后,也就没了下文。
上门来说媒的人,只是叹着气走了:“多好的姑娘啊,可惜就是时辰不好,是个虎女,命太硬了。”
寅年寅月寅日寅时寅分出生的人,命里有虎,人称之为虎女,可挡煞气,通阴阳,可是这样的人也苦,孤星入命。
姜姨却不这么想,在她心里,那年秋天才是最好的时辰。因为在秋天,陈先生就要过来提亲了。
父母走得早,大事都是姑姑在主持。姑姑是个地地道道的“穿衣人”,经常是神秘兮兮对姜姨说:“还是跟我学点道法吧,终究要用的着的。”
姜姨听到让她学点道法的时候,还以为是姑姑怕以后姜姨嫁人了,就不给自己养老了,却没听到姑姑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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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说起陈先生,姜姨总是浮现出笑容:“那时怎会有陈先生这样的人,会在雨天专门撑着伞在村口等我,会替我拂去脚尖的泥,拂去发梢的水。”
有一次姜姨偷偷去看陈先生,没曾想,在门口遇见陈先生有急事出去,陈先生把手里的《诗经》交到姜姨手里,让帮他看半天孩子们。
孩子们看陈先生走远了,笑着对姜姨说:“姜先生,您知道陈先生背的最多的一首诗是什么吗?”
姜姨笑着说:“不知道,想听你们背背看。”
孩子们围绕着姜姨,大声背出:“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姜姨脸红了,眼睛弯成了月牙,可她也知道,自己虎女的生辰八字,一定不容易得到陈先生家人的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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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快到了,姜姨每天都在数自己攒下的钱,她觉得这些钱可以置办很多的东西,忍不住站在陈先生回家的路上,想亲耳听听他有什么计划,却看到陈先生脸色有些凝重。
陈先生抱住她,在耳边说:“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娶你过门。”
那是陈先生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三天之后,立秋那天,黑水村的矿井坍塌,吞掉50条人命,也吞掉姜姨后半生的念想。直到那时,姜姨才知道,为了筹钱,陈先生居然涉险下矿井,黑水村的铜矿,下一次井,给10块大洋。
每人下井前先拿5块大洋,出来之后再拿5块,有说法说是在地下,这钱说不定能“财散小鬼保平安。”那一摞摞银钱,竟有些像累累白骨一般,横亘在桌上,也隔断阴阳。
姜姨这才知道,原来姑姑早就算到,她和陈先生情深缘浅。
姜姨偷偷做了一尊陈先生的牌位,抱着牌位流眼泪:“难道真是因为我是虎女的缘故?”一转头却发现姑姑正拉着自己的手,“好孩子,上天既然让你是虎女,一定有他的道理。”
姜姨终于答应接过姑姑衣钵,一夜之间,那些在旁人看起来艰难晦涩的穿殓衣的法门,姜姨竟全部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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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矿井坍塌第二天,抚恤的银钱就发到各家各户,竟然比平日里的标准多了近一倍。
姜姨看着那些去领银钱的遗孀们,见到银钱之后的悲伤竟没有原先那么浓烈,心里无比悲凉,夫妻情分,竟然用银钱就打发了。
只有矿井洞口那几个人的尸首殓了回来,另外40多人,就那样永远留在井下。村长挨家挨户登门,说是矿井太深,实在为难,只能给他们都弄一个衣冠冢。
姜姨只觉得心头存疑,却又说不清哪里不对劲,她想着去矿井看,却发现入口已经用石灰封死。定睛一看,在角落处居然贴了一张镇魂符,这是要他们永远留在矿井之中,姜姨用脚蹭去镇魂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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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姨居然就在当夜梦见陈先生,陈先生穿着被铜矿水浸湿的衣服,站在自己面前,面容悲戚衣服上都是斑驳的蓝色痕迹。但是当姜姨想要上前去问清楚陈先生到底想说什么之时,他就如同雾气一般散去,梦也醒了。
第二夜又是如此,陈先生依旧是浑身湿透,但是这次他用手指指着下面,又指指上面,手指鲜血淋漓,还是如同雾气一般散去,一连七日,皆是如此。
姜姨听到村子里私塾的孩子们在背宋词,忽然念到这一句:“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
她如遭雷击,踉踉跄跄跑向村长的房间,一边跑一边撕心裂肺大喊:“下面可能还有活着的人!”
却被村长派人扔了出来。
村长跟出来在她耳边低声说:“我给你一笔钱,你记住,他们死了也是死了,活着也是死了,不如换一笔钱,还能救活人。”
姜姨无声流泪,知道事情已成定局,只是一直在念叨:“可是他们可能还活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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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年后的山洪暴发,洪水里夹杂着诡异的蓝色,好像从黑水村地下各个暗河涌出来一般,夺命160人。
姜姨被村长请出山,替160人穿殓衣。姜姨不吃不喝穿了三天三夜,眼看快要到立秋,已经穿殓衣158具,剩下两具,恰恰是村长的双亲。
“姜姨,为何把我的父母留到最后。”村长脸色越发难看,倒不是双亲去世有多难过,而是如果姜姨不给自己父母穿殓衣,自己又没办法穿,少不得落下一个不孝的名声,对自己这个村长的身份很是要命。
“我总得给自己留点筹码,村长,你说对吗?”姜姨立马扣住村长的手腕,声音暗哑,“你说,当初那45人怎么死的?”
村长看着姜姨的手捏住自己的手腕,只感觉头皮一阵发凉,吓得舌头都打结了:“他们被困得太死,实在救不了。”
“你撒谎!你根本不想让他们出来,因为铜矿下隐藏着金矿!只有你的家族子弟才知道,每每混着铜矿石一起出去的还有金矿。可是你没想到,由于过度采掘,金矿的矿床早已支撑不了多久,再过不久,就会塌陷,所以你铤而走险,加派人手,即使不是本族弟子却一样让他们下到金矿那一层,因为你知道,等到金矿挖完了,也差不多快塌了。所以,只需让他们到达铜矿那一层,再让铜矿崩塌,这个秘密就永远埋掉!你好狠啊,你知不知道那些为了10块大洋下井的都是什么样的苦命人啊!”
“这些是谁告诉你的?”村长虽然已经吓得快要崩溃,却还是很奇怪,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他和那些被困在地下的矿工。
想到梦境里浑身湿透用手指指着上下的陈先生,即便时隔20年,姜姨还是忍不住痛哭失声。在最后的时刻,陈先生还有那些被困的人,该是经历了怎样的挣扎呢?
姜姨看着狼狈的村长,对自己说:“他们死也是死,活也是死。但是你可以选,身败名裂和横死当场你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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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姨履行约定,替160人全部穿上殓衣,一夜白发。
山洪过去第三天,立秋,被采矿掏空了的黑水村发生了多处塌陷,有一处最为严重。在塌陷处,村民发现一个矿坑,里面居然挖出了45具尸体。更令人吃惊的是,那些尸首被蓝色的铜矿水浸泡了几十年,竟然毫不腐烂,保持着生前的姿势,无一例外,他们都是用手在刨土,指甲俱毁。
“20年前的人尚未入土,自然怨念惊人,那些神婆也是倒了霉。”姜姨叹了一口气,又把另外44具尸首全部穿上殓衣,入土为安,用一辆板车把陈先生运回家中,从箱子最底层,拿出20年前就做好的衣服,给陈先生穿上。
做完这一切,姜姨只想找个地方躺下睡一觉,她想起当年姑姑说过的话:“就算身为虎女,孤星入命,也要和命斗到最后一刻。”
她闭上眼,眼前终又出现陈先生,只不过陈先生已经变成原先白衣长衫,干净利落的样子,他伸手前来执住姜姨的手:“苦了你了,静竹。”
翌日,黑水村民发现,姜姨穿好殓衣,与陈先生躺在一起,竟然头发返黑,容颜回复,宛如20年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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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姨原名姜静竹,五洲山人,无儿无女,黑水村山洪过后,村民自发修建虎女祠,以念恩德。
《黑水白事考》里有这样一段话:“为虎女者,命中悲切,形薄于世间,然重情守诺,慨然待人,留名于桑梓,铭恩于后人。”
【作者简介】
李白熊,所学专业白日做梦,
脑洞之大,一锅炖不下。
惊池文化签约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