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步·倾听
漫步城市的每一秒都是故事。10月12日起,长宁区文化和旅游管理事务中心与东方广播中心共同推出《倾听长宁:海派考古》声音纪录片第一季。
我们特意挑选了5栋位于长宁区的特色建筑:圣玛利亚女中旧址、路易·艾黎故居、市三女中、达华宾馆和岐山村,讲述你或许不知道的过往和如今。
愚园路岐山村
弄堂深深·百年芳华
百年愚园路,阳光从遮天的梧桐叶间漏下,光影斑驳间,似乎每走一步,都会与闪闪发光的过往擦肩。拐进1032弄的岐山村,有一种宽敞整洁之感;弄堂很深,矗立着类型各异的联体式三层花园住宅和独栋花园洋房。
除了常见的水泥拉毛墙面外,还有红砖清水墙、青砖清水墙以及鹅卵石墙,和老钢窗、木窗兼并交融出一派别样的风韵。
岐山村,共75幢,建造于1925年-1931年间,是当时颇为著名的新式里弄之一。建筑内常见洋松打蜡地板和设备齐全的卫生设施,考究的取暖壁炉也不少。
当时,业主借周武王发祥于岐山的典故,因此冠名“岐山村”。取“凤鸣岐山”顺天应人、美好和谐的意蕴。回望近现代的岐山村,文人墨客、官宦商贾云集。“中国导弹之父”钱学森、“中国现代小说的先驱者”施蛰存、爱国人士杜重远、表演艺术家祝希娟等都曾居住于此。
歧山村111号底楼,钱学森在上海的这处旧居原是钱母章家的产业。
由于家道中落,章家卖掉此楼,后来又向房东租回。父亲钱均夫就住在底楼,上面三层则是钱学森的表哥居住。
八十多年前,年轻的钱学森常常骑着自行车、沿愚园路前往交大上课;他也在这幢小楼里自学钻研,从铁道工程转向航空工程专业,从此走上了科学救国的道路。
如今,踏进钱学森旧居,两个依照历史照片仿制的木箱一下子把我们拉回到那个风云诡谲的年代。那是钱学森计划从美国打包回国的木箱,里面装满了书、笔记和论文。箱子上用英文印着寄送地址:上海,愚园路1032弄111号。
然而,1950年,这几个木箱和它们的主人被美方强行扣押,15天的关押与折磨让钱学森吃尽苦头。5年后,历经种种意想不到的艰难和波折,游子终于重回祖国。
1955年10月的一天,钱学森带着妻儿,敲开了他无比熟悉的小院门。
声音纪录片
地点:岐山村钱学森旧居
钱学森:爸!
钱均夫:哎!儿啊!蒋英,你们终于回来了!
蒋英:永刚、永真,快过来,快叫爷爷!
钱永刚、钱永真:爷爷爷爷……
钱均夫:来!快进屋。吃早饭了吗?
钱学森:还没呢!
钱均夫:吃点豆浆,吃点油条!大饼还热着呢!
钱学森:真想念这豆浆和油条啊!在美国哪里吃得到“四大金刚”啊!香!太香了!
钱均夫:你慢点!永刚、永真,你们也吃。
钱永刚、钱永真:味道有点奇怪,和牛奶不像。
钱学森:这是我们中国人最喜欢的早餐了。爸爸刚到美国的时候,都喝不惯牛奶,总想着豆浆大饼油条。
钱均夫:你们这一路回来,想来相当不易吧。我一直提心吊胆,总担心出事。
钱永刚:太闷了!爸爸都不让我们下船!人家都说,码头特别好玩。
钱均夫:哦?为什么?
钱学森:哎?爸,不是您发电报过来,提醒我们“沿途切勿登岸”的吗?
钱均夫:啊?我没有啊……
钱学森:这就奇怪了。电报还是在“克利夫兰总统号”邮轮上收到的。我们本来就担心路上不安全,接到电报后就更加想明白了,绝不在中途下船。不然,遭遇不测也不一定……
蒋英:好了,不提这些了。难得一家团聚,我们和爷爷一起拍个全家福吧!永刚、永真,妈妈带你们去院子里玩,让爷爷和爸爸说说话。
钱均夫:现在想来,当年你说要转理论研究,我还反对来着。还是你岳父说服了我。
钱学森:我都记得。您说“中国传统教育就是‘动口不动手’”,希望我学习“动手”的课程,做工程师嘛。不过美国的工厂歧视中国人,不让我去实习。当然,现在看来,还真是应了我们的老话——“祸兮福之所倚”啊。
钱均夫:嗯嗯。你这千辛万苦地回来,我就问一句,我们国家搞航天到底行不行?
钱学森:怎么不行?外国人能搞的,我们中国人一定能行!
他国二十年,旧屋十来天。1955年10月底,钱学森启程离开上海前往北京,从此踏上了开创“两弹一星”伟大事业的征程。
那张在临着弄堂的窗前所拍的钱家祖孙三代全家福,就挂在旧居的墙上。而那封神秘的电报也在50多年后揭开了谜底:当年正是外交部借用钱均夫的名义发出电报,既提醒钱学森注意安全,又让此事的关注度降到了最低。
如今,钱学森旧居里绿植苍翠,岁月静好,似乎过往种种只在须臾之间。从钱学森旧居再往弄堂口走,便能来到著名作家、翻译家施蛰存的故居。从1938年到2003年去世,施蛰存在岐山村住了65年。而他大名鼎鼎的书斋“北山楼”,实际就是在三楼晒台上搭建的6平方米小屋。除了书籍资料外,“北山楼”只能放下一张小桌子,冬冷夏热。就在如此简陋的环境里,施蛰存苦中作乐,醉心于文史世界,还收藏了2000多件碑帖拓片。
当年,翻译家、文艺评论家傅雷就住在附近的安定坊,“转一个弯就到”的距离,连接起一段淡如水的君子之交。
声音纪录片
地点:施蛰存故居
施蛰存:老傅来了?
傅雷:看你看你,好好的楼梯上堆满了书!
施蛰存:啊呀,没地方堆嘛。走路小心。今天有什么好事情啊?气色不错啊!
傅雷: 我又得了一副宾虹先生的墨宝,想喊你一起看。
施蛰存:早期还是晚期的?在我看来,晚年宾翁之画几近“墨猪”,大概是视力欠佳之故。
傅雷:胡说八道!你不懂中国画里的水墨笔法!他这是用积墨法达到“浑厚华滋”的境界。
施蛰存:知道你推崇黄宾虹……
傅雷:以我数十年看画的经验,近代各家除白石、宾虹二公外,余者皆欺世盗名。宾虹的写实本领,不用说国画家中几百年来无人可比,即赫赫有名的国内几位洋画家也难于比肩!
施蛰存:好好好……,你叫怒安,还真贴切。我可不敢再往你枪口撞了!
傅雷:你现在又不同我讨论翻译,再不说说画,还能说什么?
施蛰存:我们的翻译方法不很相同,一说没准又吵起来。
傅雷:上次的还没吵完。《哈姆雷特》第一场那句“静得连一个老鼠的声音都没有”。在纪德的法文译本中,这一句就是“静得连一只猫的声音都没有”——这不是译错,这是达意,也就是传神。
施蛰存:依照你的观念,中文译本就应该译作“鸦雀无声”。
傅雷:没错!
施蛰存:不行!因为莎士比亚时代的英国话中,不用猫或鸦雀来形容安静。我从英文本译,只能做到达英译本的意。
傅雷:我说过好几遍了吧?非但要达意,还要传神!
施蛰存:我还是主张照原文原意译,宁可加个注解,说明这个成语的意义相当于中国的某一句成语。罢了罢了,求同存异……
许多年后,施蛰存在《纪念傅雷》一文中说:“只愿他的刚劲,永远弥漫于知识分子中间。”但不同于朋友傅雷,施蛰存说,生命的意义就是要“顺天命,活下去,完成一个角色。”
蛰以图存,先生安坐“北山楼”。再后来,他索性敞开了“北山楼”的小门:人们常见老先生一袭睡袍,一支雪茄,坐在窗前看书读报。学生们对他最大的印象是平等随和,没有架子。作业每篇必改,包括标点符号;学生外出来信,他也会认真批阅。
“万水千山来小坐,此身何处不是缘。”老先生将百年风骨留在了岐山村。
“这里有着上海滩最宽、最深的弄堂”,每每有访客慕名前来,从小在岐山村长大的居民霍白就会为他们讲述点点滴滴的故事。
占地2.2万平方米的岐山村,历经近百年的风雨,写满近现代史丰富的人文故事,也融入浓浓的市井烟火。
前几年,通过外立面修缮、架空线入地等城市更新工程,里弄面貌重回初建成的模样。这里的居民还自建“弄堂议事会”,让原本众口难调的“72家房客”参与到社区改造中来:共享灶台、小花园使用文明公约等等创新举措,都让“小而精”的城市更新投射进更多居民的日常。
一批“原住民”相继站出来讲述街区历史,过去和现在凝固成一个个动人的瞬间。九旬岐山村“逆龄”回归最初芳华,留住故事,也有了全新的打开方式。
有空,就去荡一荡。
《倾听长宁:海派考古》声音纪录片第一季全部结束,不妨去这些有趣的地方兜兜,也欢迎继续关注。
编辑:向晓薇
责任编辑:杨叶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