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但文人争高低那是自古没消停过,堪称一场超持久的无血战争。
拿唐朝诗人们来说,初唐时就评出“王杨卢骆”,别号“初唐四杰”。完事儿排第二的杨炯还非常不乐意,说自己“愧在卢前,耻居王后”,前半句敷衍一下,后半句直译就是“我才是第一”。
后来宰相张说(yuè)在《赠太尉裴公神道碑》中,则把杨炯一脚踹到第四。
这也能说明人们一直都特别热衷排个“文坛次序”,唐朝时还常举办各类“赛诗会”。武则天时举行的一次,得胜者为宋之问;唐玄宗时的一次,得胜者则是岑参,不过当我们谈论谁最厉害时,很少会将他俩放入竞争行列。
《旧唐书》中还吹吴筠为第一,晚唐诗人薛能更是自吹第一,看到这两个名字相信大家脑中只有三个字:这谁啊?!
如果换个角度,按外国人的看法,那日本就认为白居易第一。
平安时代的《本朝丽藻》中说:“本朝诗人才子无不以白氏文集为楷模矣”,《源氏物语》中,引用白居易的诗更是高达108处。
而大洋彼岸的美国,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时,年轻人则是将寒山视为精神偶像,称他是“垮掉的一代”的鼻祖,在他们看来也许寒山才是第一。
虽说白居易确实算得上唐诗第一梯队,但距离“最厉害”还是有一丢丢距离,而寒山则是连第一梯队的入围资格都没有。
毕竟在中国,一直以来“最厉害”这个名号长期都是被李白和杜甫这两位垄断的。
不过大家也许不知道,这也不是一开始就有的公论。
同时代诗选中,殷璠的《河岳英灵集》不收杜甫诗,不仅如此,收王维诗还比李白多,显然认为王维更厉害;而高仲武的《中兴间气集》则不收李白诗,姚合的《极玄集》更狠,李白和杜甫都不收。
这些异见名噪一时,不过经历时间检验后,“李杜”依然屹立不倒。以至于讨论谁是唐朝最厉害的诗人时,实际上是在讨论“李白和杜甫到底谁更是第一”。
唐文宗就是个李白吹,曾把他列为“诗绝”;而元稹则是杜甫吹,说李白就知道写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质量“诚亦差肩于子美矣”;韩愈不以为然,在《调张籍》中写:“李杜文章在,光焰万丈长。不知群儿愚,那用故谤伤?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认为他俩地位接近。
不过到了北宋,形势则一波逆转。
欧阳修和宋祁编《新唐书》就推崇杜甫,说他的诗“浑涵汪茫,千汇万状,兼古今而有之,它人不足”;王安石更是见到杜甫画像就泪流满面,表示“愿起公死从之游”,编选李杜韩欧四家诗,以杜甫为第一,韩愈第二,欧阳修第三,李白第四,理由是李白“其识污下,十句九句言妇人、酒尔”。
此外,苏东坡还批评过李白。
说他晚年时稀里糊涂一脚踏进永王的叛军阵营。杜甫则没有这个问题,他忠君爱国又关心民间疾苦简直就是诗人楷模。
不同时代对于两者都有基于不同时代气质的评价,宋朝时虽然“千家注杜”蔚为壮观,到了明朝时,李白又被顶了上来。在高棅《唐诗品汇》中,所列七类诗体,均以李白为正宗,杜甫则往后稍稍,仅为五类大家。
看来这个审美斗争依然会持续下去,比如在今天,则变成了“他俩一样伟大”。
来源:梨视频·动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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