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宋海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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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头,博古架上零零散散地摆放着几件小饰品,上面除了灰尘就是往事,无一例外,他也懒得去收拾,任由它们横七竖八地堆在那里。突然,一丝亮光闪进了他的眼中,那是一只仿黑大理石的杯子,乌黑透亮,灰尘的掩盖下更显得苍桑、古朴。
“情爱之水喝了,你的目光指向亭亭玉立的杯子。你的杯子散发出芬芳,以花的身躯,形的体格、光与色的组合。在暗夜或白天。你沉寂已久,渴的身体在夜晚颤动,一丝一丝暧昧的光线,蔓过思想的藤蔓、无法接触。而杯子却蠢蠢欲动,那黑色的、空空如也的杯子。”不知道为什么他想起了舒婷的这几句诗,随意而懒散地,他拿走了那只杯子,毫不费力地拧开盖子,像风轻浮地捋过薄薄的纱帘,目的只是窥探。和想像的一样,杯子里除了一股混浊的木锈味,什么都没有,干净而泛清。他还是懒懒地将那乌黑的空空的东西放回了原处,不想再看它一眼,但就在他缩回手的瞬间,猛然瞥见了那几个印在杯壁上的手印,清晰、刺眼,像被揭开还在滴血的伤疤。在那一刻,他的心在剧烈地颤动,仿佛一下子被抛进了记忆的深渊。
他的笔记本有大半本已经被锈迹斑斑的铁丝牢牢地钉死,一段像尸体一样的话仍就躺在扉页上,“我的记忆,我的情感,该透明的透明,该破碎的破碎,像一只打破的杯子,当我匍匐在地,收拾我的伤痛和残破的中指,我知道,花,谢了。”几年前,随着如暴风雨般的争吵和玻璃杯被摔在地声响,他收获了一个依旧靓丽的背景和第二天简短的一句话以及那个乌黑发亮的杯子。他深爱八年的妻子走了,从此那个乌黑发亮的东西在那古老的博古架子一放就是3年。
在阴霾的回忆里挣扎了一周,偶尔的一天,在一本破旧的书里,他读到了一则古老的故事:
有一个读了万卷书,又准备行万里路的青年问一个智者,“我该带些什么上路?”智者没有言语,而是拿起了一个空杯子,往里边倒水,直到水溢了,他仍然在不停地往里倒。这时候,青年连忙提醒智者:“已经满了。”智者这才罢手,然后递给青年一个空杯子,让他带着上路,青年很诧异,智者说:“一个人的一生就是一次旅行,而施行的过程,就是汲取各种营养,滋养生命的过程,好事与坏事之分,观念于心,更何况不管是好是坏,对于一个年轻人来说,都有益处,如果带太多的东西上路,就像那个装满水的杯子,再也容不得半点水进去,这将是一生最大的悲哀。青年似有所悟,他带上那只空杯子,上路了。”
看完了这则故事,他把那个杯子认真地拿在手里,小心地擦拭,又把那些尘封已久的东西全部整理干净,摆放整齐。一抹斜阳移进房内,把轻轻地推开那扇玻璃窗,让夕阳进来,他读出来的不再是残阳如血,而是彩霞满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