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群朋友,他们和我同一天入职湘潭电视台都市频道。
大家都心怀新闻理想,大学一毕业就过来当记者,既赚钱养家,又轻轻安放梦想,所以很珍惜这份友谊。
彼此都是离开校园后认识的第一群好朋友,便有了连续11年准时在8月16日推出的《走过花墙》系列文章。
而在湘潭开启记者生涯的那几年,除了这群亲密队友,我还还认识了一群从对手变成朋友的奇妙小伙伴。
他们有的来自报社,有的来自电视台的其他频道。而在2021“双十一”的前一天,我们成功在长沙相聚。
聚餐安排的很匆忙。
11月8日记者节那天,李斌老师(媒体法则,见人不要问,一问就称对方老师)突然发现了我们这个沉寂多年的微信群还在。
所以,他就在这个名为“湘潭青年文艺记者协会”的微信群里说了一句话。
召唤过后,群里的朋友们像结束了一次漫长的冬眠,纷纷醒转,又快速活跃起来。
老照片在群里纷飞,记忆苏醒,我们惊讶的发现,群里这十多条枪,只剩下一人还奋斗在湘潭的记者阵营,其他人都开始了之前想都不敢想、且和记者工作不沾边的职业生涯。
聚餐原本安排在下午六点,组局的李斌根本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一个人提前到了聚餐的饭馆。
我也不喜欢玩什么故意压轴出现的套路,我是第二个抵达活动现场的人。
接下来,我和李斌两个人面朝饭店大门,一边聊天,一边等待一个又一个朋友的到来。
或许是真的有很多年没见这些朋友了,我和李斌两个人就像拆盲盒一样,期待这群多年不见的朋友出现。
我们心跳缓缓加速,随着时间推移,我们压住肠胃传来的饥饿感,“强行”让自己期待这群老朋友现在的新模样。
学强哥是一个传奇,他离开记者岗位后,已经做了两次超级夺人眼球的大跨界发展,先是在湘潭河东最负盛名的板塘铺地区,快速成长为湘潭餐饮业的霸王龙。他开了夫妻店,一度成为我们这帮记者朋友聚会的重要据点,后来因为新的职业发展需要,他又去工程公司管理财政大权,在财务领域后来居上,是不可小觑的新鲜力量。我脑海里回忆着学强大哥的传说,眼前一座厚实的墙移动过来,定睛一看,正是微微发胖的学强大哥。之前因为做餐饮瘦了30斤的他,如今带着更魁梧的身材,出现在了这重逢的欢乐场合;
绎哥更胖了,以前在湘潭共事的时候,他脸上的横肉就让人忍不住退避三舍,熟了以后,才发现他是一个长着凶恶脸孔的“大逗比”,此番重逢,他一坐下,就把衣服掀起。腹肌是看不到的,只能看到圆鼓鼓随时要炸开来的大肚皮;
杰哥还是那么羞涩内敛,他和绎哥一同出现的时候,顺利抵挡美食诱惑、依然保持瘦高身材的他,总是刻意躲在绎哥的身后,偶尔探出头来,是笑着和我、李斌打招呼;
韬哥是咱们这批小伙伴中间第一个离开湘潭进驻长沙的弄潮儿,怀揣着淘金梦的他来长沙后,选择进入湖南省台当记者,却因为气场不合,他义无反顾地结束记者生涯。如今的他是朋友圈和微信群的“沉默思考者”,但只要线下见面,他又变成了那个要掌控全场的大话痨;
春哥的头发更短了,在脱掉加长款的防风大衣前,他强大的气场,愣是让我们梦回上海滩,因为气质过于突出,他手里的手机,竟有点大哥大的丰姿。脱掉大衣款款而坐,精致的贴身西装显露,商务人士的视觉效果直接让我们这次聚餐的档次飞速提升;
喆哥压轴登场,尽管已经两天一夜没有休息,但是目光炯炯,从容地和在座的每一个打招呼,他一边呼喊名字、露出笑容,一边果断的伸出手指,颇有《这就是街舞》锁舞表演者“point”的感觉。喆哥和我,都是重型机器厂出身,虽然我们的父亲各自在机器厂耕耘多年,但是我们却没有子承父业的想法,离开学校就进了媒体。之后又因为有相同的跑步、踢球爱好,我们是典型的“自来熟”伙伴,快速进入了熟悉的谈话节奏。
这拆盲盒环节,随着喆哥落座也暂时告一段落了,我笑容满面地打量大家,习惯性地先用聆听的方式,慢慢进入重逢的欢乐节奏。
而服务员咔嚓一张合影照片,啪到朋友圈,照片里站成一排的我们八人,在评论区立刻获得了“人间清醒”:
我们这哪是什么重走青春路?
哪是什么再复当年勇啊?
“油腻、肥胖、中年……”一群没有来到聚会现场的损友们直接在评论区疯狂调侃。
之前在湘潭新闻阵营切磋、争斗、竞争、借鉴多年的我们,早已经不复青春之气、少年之勇,虽然我们倔强地说:离开新闻战线后,我们用记者这段职场经历教会我们的技能,成为了更好的自己。
但不可否认的是,我们现在成为了更有重压、承担更多责任的中年人。
以前在湘潭新闻圈,天天聊新闻线索、分享新闻故事的韬哥,现在到了酒桌,十句话有九句话是在谈资金和项目;
李斌总现在肩负着一整个团队的吃喝玩乐,还通过分红、发工资等方式,帮自己的创业小伙伴来分担房租、房贷、车贷、装修贷,所以他端起酒杯,也会条件发射一般地说到“下一个项目是……”。
剩下的我们这些不爱说话的聆听者,会笑着看他们认真又好玩的模样,大家心照不宣,微笑代替回答。
因为到了这样一个年纪,其实大家思考的都是同样的问题。
但是,酒过三巡,大家的话匣子渐渐打开了。
酒精真的是一个好东西,他能够暂时地让我们离开一下压力和困境,甚至可以超脱一下现实。醉眼蒙眬之中,大家开始聊近况,谈话重新变得热烈起来。
没有人设定主题,但是大家却将谈话的主题,不由得转向了“选择”。
有些人选择了长沙,有的人选择了湘潭。
记者节当天我写了一篇作文,讲到自己以前在湘潭做记者的时候,和都市频道那帮老伙计,总是会想方设法地去赢得“同题竞争”,我们和新闻频道、经济频道、法制频道每天都要竞争。
或许是受我那篇作文的影响,绎哥开玩笑似的说,这一次聚会一定是经济频道做东,而环顾这一桌八个人,除了报社学强,新闻频道喆哥,出身都市频道的我以外,其他五个小伙伴全部来自经济频道。
大家回顾那些有趣的采访,吐槽那些让我们很不开心的湘潭电视台采访之外的经历,仿佛又回到了那傻傻的职场初体验。
这种时候,我会有些感慨,因为虽然我们久不相聚,但是说到那段稚嫩、青涩的岁月,大家又总是很有共鸣。
这就像每一次家庭聚会我的外婆、舅舅、姨妈、姨父的谈话节奏一样,他们也会不厌其烦地说起过去的岁月,一次次说起我们这四个表兄弟的童年故事。
正是因为经历过一段相同岁月,书写过同一个故事,大家在谈到这些过去的画面的时候,三言两语就能让故事重新鲜活起来。
在这个重逢的夜晚,大家没有拘泥于这些过去新闻阵营里的“门户之见”,毕竟现在大家谈的都是人类命运共同体,我们这群为湘潭传媒业一起出谋划策的人,归根结底还是希望通过自己的新闻报道,让湘潭变得更好些。
所以,我们终究是一个战壕的一路人。
8个小伙伴,6个人选择了坚定进驻长沙,绎哥是那个两地摇晃的人,除非需要在长沙的公司加班,否则他会坚持每天在湘潭、长沙两地往返;
学强大哥的老家在宁乡,但是在湘潭有他的万千牵挂,曾经在玉龙雪山制造爱意浪漫的他,继续在湘潭甜蜜地工作和生活着。偶有三五好友到访,他都是那个热情张罗麻将局、酒局的人,再加上他有烹饪的才能,在吃这方面,他总是能够让好朋友们满意而归。
进驻长沙的这群小伙伴活跃在不同行业,其中李斌总竖起的创业大旗最受考验,又最受瞩目。
一直调侃着自己已经错过了视频的风口期,但是在言谈中,你还是可以感受到李斌的情怀。他对于能够将这群湘潭小伙伴聚拢在长沙干事情,是非常满意和自得的。
这点我早就感受到了,因为他的微信朋友圈里,布满了他和创业小伙伴在各个甲方那里奋斗的照片。
有的人选择了安定,有的人选择了漂泊。
中年男人的安定,是心定,是身份的确定。我们这八个人,最早步入婚姻殿堂的是韬哥,他也是第一个离开湘潭记者阵营的人。来到长沙后不久,他就举办了婚礼,还霸气的安排一辆大巴车去湘潭广电接喝喜酒的亲朋好友。
那个时候,我们这群在湘潭生活的人,还没有什么机会来长沙看,这大巴车都到了单位楼下,大家自然是不会再推辞,欢天喜地地坐上大巴车去长沙参加高端大气上档次的韬哥婚礼。
后来有朋友和我说,也多亏了韬哥安排的这次长沙见世面之旅,婚礼后没过多久,我们这群坐大巴来的朋友,纷纷在长沙扎下根来。
朋友中,李斌总和绎哥是少有的还没有安定下来的,他们又是那种人前活跃,人后又各种孤单寂寞让人心疼的人。
我记得之前组织李斌总参加聚餐、跑步等活动的时候,他都是毫不犹豫地满口答应,然后飞快地跑过来。那惊人的速度,让我感叹:终究是没有找到一个让他愿意安定下来的人啊。
现在李斌很难约了,他有忙不完的事业,通过跑步顺利瘦身的他,终于找到了对的人,明年就要举办婚礼了。
聊到选择安定,绎哥的话并不多。
“她进取,我佛系”六个字让我们默契地闭上了嘴巴,我在绎哥身上看到了最朴素也最老派的爱情观,那就是“如果我不足够成功,绝不告白,我怕我无法承诺她幸福”,这很珍贵,又让人觉得些许遗憾、些许温暖。
无论他说认床,还是说习惯在湘潭生活着、长沙职场忙着,我们一个字都不相信,总感觉是借口。
不被我们理解的他,点燃一支支香烟,一年四季,一年365个白天和黑夜里,他开着车飞驰在芙蓉大道、坪塘大道、长潭西高速上,没有人比他更理解湘潭长沙两地穿梭的意义。
盲盒也拆了,油腻外表下诸位前记者老师的故事也解剖了一遍。
很庆幸我们这群在湘潭新闻领域争闹不休的小伙伴,如今都有了归宿和方向。
志同道合的时候,我们凭借青春热血,脸不红、心不跳地成立了“湘潭文艺青年记者协会”,
现在分隔两地、多年不重逢、却依然很“对味”的我们,在中年时分发出再造“新青年”的呐喊。
不求声震寰宇,至少要让油腻来得晚一些。
我们曾不负记者生涯,当下,我们正奔跑在重新选择的路上。
还因重逢,我们找回爱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