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风筝多用之于侦查通讯,唐宋时演化为民俗游戏,达官贵族与黎民黔首雅俗共赏,其乐陶陶,历千余年而流行不堕,最终衍变为中华文明之独特符号,于寥廓天空乘风飞舞,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一线凌空,万众瞩目,倚天的游戏,在地上扯平。
风筝者,本名纸鸢(音同“渊”,yuan),又名纸鹞(音同“要”,yao)。或曰发端于春秋鲁宋一带,其祖为木鸢竹鹊,又或曰秦末淮阴侯始制,五代因李邺(音同“夜”ye)作竹哨其上,风吹竹哨声如筝鸣而得名风筝,然世人莫知其详。
诗云,“纸莺上青天,一去三千尺”。只是风筝究竟从何处飞来,又往何处飞去?且溯史而上,以为传。
人类从有意识的那一刹那起,就渴望像鸟儿一样翱翔天际。
庄子是第一个详细地描述了这种渴望的,“昔者庄周梦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他甚至让列子乘风游八荒,但御风的列子没能带着他飞离陆地,于是他将期望嫁接在了鲍的身上,“北冥有鱼,其名为鼠……化而为鸟,其名为鹏。”
用心的庄子最终搅弄不清自己是人还是蝴蝶,用手的人却早已开始制造飞翔。
《韩非子》记载“墨子为木莺,三年而成,飞一日而败”,与墨子同时的鲁班同样对飞翔产生了兴趣,“公输子削竹木以为鹊,成而飞之,三日不下(《墨子.鲁问》)”。从木莺竹鹊开始,御风而行不再只是列子的神话。
由于提倡“非攻”,墨子发明木莺的目的已不可考。但墨子却记录了鲁班制竹鹊是炫耀——“公输子自以为至巧”。不过根据两人的一次“楚王攻宋推演”,以及墨子制造实用的生产工具,而反对为战争制造武器的主张来看,鲁班或许还有着军事目的。唐朝余知古《渚宫旧事》、明朝刘仲达的《鸿书》就持这种猜测,“公输班制木莺以窥宋城”。
可惜数千年的风霜将历史的记忆打磨得模糊而隐晦,有关木莺的形状、制作方法的考证,不得不到此而止。
于是有怀疑论者认为,木鸢是一种模仿鸟类的飞行器,有翅膀而没有引线,更像是滑翔翼而非风筝。
这就引发了风筝起源的其他遐想。有人认为风筝是清明节等祭祖时,人们放飞哀思而出现的,也有人认为风筝的直系祖先,是缘于鸟羽测风的鸢旗。
这几种假说都不见于正史,我们只好依据《列子》“墨翟之飞莺,自谓能之极也”,大胆猜想墨子的飞莺是当时最高技艺,而风筝的真正发明者,是春秋或者更早时期鲁宋之地的匠人。
北宋建立后,虽然军事暗弱,但经济文化却处在整个封建社会的高潮,城市经济文化和民俗活动繁盛,手工业繁荣,风筝也随之进入了一个飞速发展时期,成为当时社会生活极大丰富的佐证。
宋人讲究不为良相,即为良医,无论是相还是医,风筝尽入其心。
良相歌风筝以咏志。良医则视放风筝为强身健体的运动。
清朝康乾年间,政局稳定,农业生产与城市文化经济得到恢复和发展。为了进一步安抚百姓,昭示太平盛世而大力提倡节日活动,各地风筝之风日盛。一时间从京津到江南,从潍县到绵竹,清明时节放纸莺,漫以成俗,“纸莺儿子秋千女,乱比新来春燕多”。
不过风筝漫天,不同的人看到的景色却有所不同。
高鼎和孔尚任看到的是童趣,李渔咏叹爱情,曹雪芹最现实,他看到的是生意。
进入民国后,风筝畅销于市,天津风筝的代表人物风筝魏,还从巴拿马博览会上夺得一枚金奖。
新中国成立后,尤其是改革开放以来,放风筝被列为正式的体育比赛项目,各地风筝节、风筝会和风筝赛也层出不穷,龙头蜈蚣、板鹞、沙燕等不分轩轾,风筝进入了一个争奇斗妍的繁荣时代。
如今,风筝已经具有了世界影响力,不仅成了世界流行的娱乐和体育活动,还作为出自民间工艺又突破民间工艺的发明,被英国学者李约瑟编入了《中国科学技术史》,美国华盛顿宇航博物馆也陈列着一只风筝,并且评价道:“人类最早的飞行器是中国的风筝和火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