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血腥城市The Crimson City》(1928) 美国版的海报
在好莱坞早期老电影中,对于中国,这个神秘的东方国度,还有来自这片土地的人们,无论是远在中原,侨居的,还是落地生根的,都充满着虚虚实实的认知和想象。其中, 在片场美学和人物造型设计里,好莱坞的东方猎奇印象派,更是自成一格。
现在看来,这种怪诞的“想象中国”,以假乱假的突兀,今天看来,虽不协调,但也是有其玄异奇幻的美学价值,相当有趣。
早期被搬上好莱坞银幕的中国和华人题材中,其中著名的形象,既有让人闻风丧胆,万恶不赦的傅满洲博士Dr Fu Manchu和女儿Fah Lo Suee(读起来像粤语“花露水”发音);也有正面的英雄形象,像破案无数,屡建奇功的檀香山华人侦探陈查理;亦有赛珍珠小说里坚韧敦厚,却屡遭苦难的中国农民形象。少不了的,还有妖娆魅艳,亦正亦邪的“龙女”们。
好莱坞“东方中国”电影的特色,无论是正剧,还是奇幻剧,故事的男女主角,几乎都是欧美籍演员化装扮演的。这个现象,一直到1955年后,随着由李丽华主演的《飞虎娇娃China Doll》(1958),关南施主演的《苏丝黄的世界The World of Suzie Wong》(1960)、卢燕主演的《山路The Mountain Road》(1960)等电影的出现,才有了根本性的转变。
卢燕和詹姆斯·史都华James Stewart主演的《山路The Mountain Road》(1960)意大利版电影海报
在那个年代里,要说事业运气最无奈的,当属那个年代唯一的例外,即好莱坞早期华裔女主角黄柳霜。
碍于当时歧视政策和环境偏见,黄柳霜经常争取不到正剧的演出机会,没饰演“正常”中国女子的好机会,更没办法在银幕上,主演有血有肉的寻常女人。只能屡屡被“好莱坞东方猎奇化”,落入个“中国人扮中国人“的尴尬境地。
作为一个有抱负,有实力的演员,她的遭遇讽刺之余,更是时代的悲剧。
另外,早年还有一些日韩裔演员,也经常演出好莱坞电影“中国人”的角色,比较著名的是早川雪洲、Toshia Mori等。当然美国主流观众对于黄种人,甚至是亚洲人的认识,无疑就和主流中国观众看白种人般笼统。因此亚裔演员演员在好莱坞的跨民族性演出,至今依旧存在。就拿中日两个民族来说,象1961年《花鼓歌》的女主角梅木美代志,还是后来由史蒂文·斯皮尔伯格Steven Spielberg做制作人的《艺伎回忆录Memoirs of a Geisha》(2005)用了巩俐和章子怡,就能说明这一点。而话说回来,中日韩影世界间,以前的山口淑子李香兰,后来的韩国蔡琳等,也有这种安排,亦不见华人市场和观众的异议和负面评价。到底都是汉文化熏陶下的黄种人,差别不大,还是有说服力的。
长话短说,让我们先看看1919-1955年好莱坞“东方中国”类型中主要的电影的剧照和演员造型。
1919年《红灯笼The Red Latern》: “女神卡卡Lady Gaga”鼻祖,时尚前卫的艾拉·娜兹莫娃Alla Nazimova主演,也是黄柳霜初登银幕之作;故事说一个中国华洋混血女,爱上传教士的儿子,但该男子却因喜欢美国女孩拒绝之,她因爱成恨,遂参加义和团,报复心中的负心汉。
1919年《残花溅血/凋谢的花朵Broken Blossoms》: D.W 格里菲斯D.W. Griffith名作之一:一个白人苦命女(莉莲·吉许Lillian Gish饰)和中国善男子(理查德·巴塞尔梅斯Richard Barthelmess饰)的爱情故事。有别于一般“黄祸恐惧”或写“中华文化礼教猎奇”的好莱坞电影,这部电影,重点刻画中国男子怜香惜玉,敦厚善良的形象,对照白人男子的残暴凶恶;最后更是殉情而终。
1927年《吴先生Dr Wu》: 美国默片千面巨匠朗·钱尼Lon Chaney扮演吴先生,默片著名女星Renee Adore演其女儿Nang Ping。女儿和洋男子恋爱暗结珠胎,被吴先生发现,心痛之余,吴先生不得不以礼教之名,将忤逆祖训,不守妇道的掌上明珠治死。为了替“被洋人迷惑”的女儿复仇,他展开了一系列计划,和男方母亲挣扎的当儿,女儿的灵魂出现~~。故事围绕在一贯的中西文化冲突之外,也写吃人的封建礼教,颇有一定的思考性。
1931年《龙之女》:黄柳霜饰演为父亲报仇的“Leng Moy(发音像粤语“靓妹”)”。故事荒诞,但黄柳霜的认真演出,颇为精彩,成了电影中唯一的看点。
1932年《傅满洲博士的面具The Mask of Fu Manchu》:饰演邪女“花露水”的茂娜·洛埃Myrna Loy。被瓦伦蒂诺Valentino发掘的茂娜·洛埃,在还没有成为大明星之前,一度和黄柳霜是好莱坞“东方女子“专业户。其中茂娜·洛埃领衔主演,1928年《血腥城市The Crimson City》,黄柳霜在片中又是配角,她因此萌生去意,到欧洲寻求发展。
1932年《职业杀手The Hatchet Man》:三藩市华侨黑帮杀手Wong Low Get(发音似粤语“王老吉”) ,因为组织命令,不得不杀死好友,好友不责,临死托孤,将女儿Toya San(洛丽泰·杨Loretta Young饰演,这名字又有日本味道了)交由抚养。长大后,Wong Low Get爱上养女,为报恩,toya san下嫁养父,然而此时,黑帮另一个年轻小伙,看上了Toya San~~
沃纳·奥兰多Warner Orland陈查理的经典形象,在这之前,他也是著名的“傅满洲博士”扮演着者。短短的6年,沃纳·奥兰多演了16部陈查理侦探系列电影。后来上海银幕后继有人,出现了中国版陈查理,由徐莘园主演。
《科学怪人/弗兰肯斯坦Frankenstein》(1931))专业户波利斯·卡洛夫Boris Karloff 的傅满洲博士造型。鬼魅阴森的恐怖感觉,正是美国,乃至西方诸国的“黄祸”恐惧的投射也。
1932年《女之儿子The Son-daughter》(The Son-daughter) :原来美国话剧界第一夫人海伦·海丝Helen Hayes也演过中国女子。故事发生在辛亥革命前后的美国,一对真心相爱的华侨恋人,却因为祖国动荡和父亲的立场, 最后无法比翼双飞。
1933年《阎将军的苦茶/颜将军的伤心茶The Bitter Tea of General Yen》:大导演弗兰克·卡普拉Frank Capra的精彩作品,改编自同名小说,写中国军阀和美国女传教士的爱情故事。扮演阎将军的是男版“嘉宝”尼尔斯·阿斯瑟Nils Asther,女主角则是芭芭拉·斯坦威克Barbara Stanwyck。片子因为触及跨种族爱情,和挑战当时美国主流社会的道德观,争议颇大。
1937年《大地The Good Earth》:也是改编自赛珍珠诺贝尔获奖名作,路易丝·赖纳Luise Rainer的造型比凯瑟琳·赫本Katharine Hepburn在《龙子》中讨好,表演也相当精彩。 黄柳霜争取主角未遂,米高梅公司邀她演出剧中没有分量的配角,情何以堪,她最后拒绝了。
1941年《上海风光/上海手势Shanghai Gesture》:发生在上海黑色犯罪电影,欧娜·满森Ona Munson饰演赌场龙娘Gin Sling(读起来像英语“人参”的发音多了“L" 合音,哈哈),电影还没看过,不过觉得欧娜·满森造型真够雷人。
1944年《龙子/龙种Dragon Seed)》:赛珍珠的中国农民抗日小故事改编,凯瑟琳·赫本Katharine Hepburn主演,凯瑟琳·赫本的造型似乎不太讨好,像中亚人多于中国女人。
1955年《生死恋Love Is a Many-Splendored Thing》:改编自中国-比利时混血女作家韩素音自传爱情故事,香港取景,由詹妮弗·琼斯Jennifer Jones演韩素音。这应该是最后一部启用非华裔担当主角的了,而且韩素音乃混血儿,由詹妮弗·琼斯扮演。虽然韩素音的轮廓神韵更具有中国味道,不过相比之前纯白人扮演中国人的安排,已经不算太别扭了。
黄柳霜Anna May Wong始终是在和一个时代的“趣味”抗衡,最终她意兴阑珊
在即将上映的电影《花木兰》中,巩俐的造型过于西方化,像是在拍魔幻片;而李连杰面容发福,留着长长的络腮胡,头上戴着黑色的高帽,哪像是皇帝呢?虽然目前只看到了一些宣传片和花絮,但还是有部分网友认为这部电影不够尊重中国人。